■张文波
“要是再遇到行人,一定壮着胆子请人帮个忙。”戎萌萌心里嘀咕着,一边跨大步子,左手握着车把,右手提着书包架,身体向前冲着,低着头用力推着,一边又转头望了望马路前后两旁,只见到处是一片片黑乎乎的树影、房影,唯独不见人影,便有点胆战心惊了。唉!这倒霉的自行车,早不坏晚不坏,偏在这时候掉链子了。她从心底里发出无可奈何的焦急与喟叹!正沉思着,突然前面传来一阵急促且响亮的车铃声,由远而近,萌萌抬起头仅来得及“唉”了一声,瞟了一眼,那个骑车的大哥也转头回了一眼,但没有作声,便飞快地一掠而过。
一刹那,“噢,你刚才叫我?”萌萌听了心里一惊,束手无策,有点语无伦次,这不是刚骑车过去的那位大哥么,怎么又回来了?本来就不安的心里就更加紧张起来。这么晚了,路上又无行人,难道他……于是,矜持、害怕、坚强、防卫,互相交织的心里都涌上心头,稍做镇定,色厉内荏地回答“没有”。“是车子坏了吧,憋气没有?”大哥似笑非笑,但又似乎是很平缓客气的口吻相问。这时,萌萌紧张的心理才稍稍平静了一下,“大概是链条卡在挡灰壳里了。”一边说,一边睨视着,自言自语,“不像是坏人”,心里倒反而升起了一线希望。“那,我也爱莫能助,赤手空拳,没有工具是拆不了挡灰板的。”萌萌的一线希望又破灭了。“你家离这儿远吗?”“我家”?她没了主意,也没有回答,下意识地身子往前冲着推着车,很吃力地一步一步往前挪。突然,他高喊着:“喂,这样吧!还有近百米,前面大桥下左边过去三间屋,有家新开的车铺,这时可能还没有打烊,看你的造化,不妨你去试试看”。说完,跨上车,一溜烟似的骑跑了。萌萌差点儿要哭了,“夜深了,哪家车铺还会有人啊?”她很恨那位大哥,“骗人,不怀好意。”
不信归不信,心里总想有个万一。于是到了大桥下张望了一下,左方向便道口的一座楼房里,真的居然还开着门,亮着灯,萌萌疑惑但又欣喜地双手紧握车把站住了。说来也巧,这时,楼房里出来一位倒水的大嫂,冲着萌萌在喊:“姑娘,来吧!”萌萌一下子心里亮了起来,沮丧、恐惧也一下子都消失了。倒水的大嫂突然又“嗳”了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在厂的食堂里好像见到过你,姑娘,你是哪个厂的?”“我是药玻厂的,暑假刚进厂。”“怪不得有点面熟,不要怕,快进来。”一边很热情地说着,一边拿杯子去倒热水,萌萌便把车停靠在墙边,向屋里张望,只见有位大哥弓着腰在墙角的桌上桌下寻找着什么,一阵哗啦哗啦翻寻什么的声音,过后站起身,嘴里喊着:“请进!”萌萌见了,心一愣:“啊!原来是你!”“是我,我说有人嘛,还能骗你。”萌萌一下子被怔住了,觉得一切都冤枉人家了。大嫂接过口说:“我丈夫接我下班,一到家就对我说,有位姑娘要来修车,要我接待一下,原来是你哦。”说着,只见大哥走过去,放下车子,拆下挡板,蹲在那里,卸下链条,拆下一节后装好,上了油,折腾了约十分钟,满手油泥,浑身是汗,扶起车子,高叫一声“好了”!
“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太麻烦你们了!”“没什么,我丈夫怕你不敢来,才叫我出来接待你的。”“多少钱?”大哥听了先是一愣,旋即笑了笑说:“唉,一分钟一块,十分钟,十块吧!”边说边伸出沾满油泥的手翻了一番。萌萌听了,心里一惊,几乎要啊出声来,但又无可奈何。“唉!这么晚了,你还在开玩笑,赶快让姑娘回家,家里人还在等着呢!”说着,大嫂娇嗔地把丈夫的那只手拍打了下去,转头对萌萌说:“他就是这样,一个大小孩似的,跟谁都瞎逗。我们又不是修车的,哪有帮个忙,就要收钱的。”
萌萌有点不好意思了,脸上泛出了红晕。“好!不开玩笑了。”大哥一边说一边用洗衣粉洗了洗手,揩干了,便推车过来,“走!我送你回去。”“不用,我是前面戎方村的,到家不到五里路了。况且,你看,公路两旁的工厂、店铺、住户有不少还亮着灯呢?”说着,便一边仍像学生喜欢似的连说两声Thankyou,Thankyou,一边同时挥手拜拜!
一路上,皎洁的月光泻满大地,疑似地上霜。微风迎面拂来,萌萌觉得心里甜丝丝、乐滋滋,便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李谷一的《难忘今宵》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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