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陵河畔是故乡

核心提示: 远离故土的人,几乎都会有关于一条河流的美好回忆,人们亲切地称心中的那条河为“母亲河”。

■青苇

远离故土的人,几乎都会有关于一条河流的美好回忆,人们亲切地称心中的那条河为“母亲河”。丹阳南门外的云林村(以前是一个集镇,后来撤并给珥陵镇)是我可爱的故乡,我在这里度过了童年时光。村旁的三陵河,就是我梦中的“母亲河”。她东西走向,向东通到珥陵的丹金溧漕河,向西通到简渎河延陵段,中间夹着云林,沟通了三个“陵”字读音的地区,故而得名。

上学的时候,镇上的小学和中学隔河相望,中间一座横跨两岸的三陵桥,沟通两岸村落来往。晨起,初升的太阳映照在水面上,随着河水一漾一漾,荡出金色刺眼的波光。桥东的码头上,忙碌的船工在整理粮包,收拾利索后,沿水路经丹金溧漕河,运向四面八方。

彼时的内河机帆船,其实并没有船帆,吨位小,船头有一到两个“拖拉机头”,突突突,速度很慢。偶尔还有小型船队,一轮拖三四驳,孩子们便在桥头看着玩。有淘气的小男孩,会站在桥上,往经过的船上尿尿,路人看见了,免不了要大声呵斥,吓得孩子们一哄而散。要是有熟人,回去告诉孩子父母,那肯定一顿“生活”跑不掉。

临河的水码头,一节节的石阶浸泡在清凉的水里。在河边洗一把手,指间有流动活水的清冽香气。一条条“扑食郎”(一种小鱼),轻松地游弋在码头周边,让人禁不住想去捕捉,但其实这种鱼“精”的,很难捉得到。

南来北往的人们,在码头边的茶馆里歇脚、喝茶、聊天儿。包子铺里蒸腾着热气,炸油条儿的香味传得老远。河水平静地拍打着爬满青苔的码头外侧,码头上间或响起棒槌击打的回音,那是勤快的主妇们在汰洗衣裳。淘气的孩子们站在码头上,寻了碎瓦片来打水漂。瓦片贴着水面,激越着向前,溅起一朵朵水花。

三陵河两岸斜坡上,遍植高大的水杉,树下杂草灌木丛生,是各种鸟兽的藏身所,也是孩子们探险的乐园。周边不知名字的小伙伴们,经常出没在坝埂上,钓鱼、寻野果、找虫子、掏鸟蛋,今天你约我,明天我邀他,成了玩伴好兄弟。郁郁苍苍的灌木,丛丛簇簇的芦苇,藏着幕天席地的快乐,深印在童年的记忆里。

夏季是三陵河最热闹的时候。暑假里,孩子们呼朋引伴、三五成群地溜至河中,摸螺掏蚌,戏水捕鱼。河中人声鼎沸,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救生圈,孩子们在这里无师自通,抱着个篮球扑腾着就学会了游泳。河里盛产一种黑色的小蛏子,手指长短,扎在岸边的软泥里,有经验的人会看水底下的“印子”,看准“印子”尽头,掏下去总有收获。蛏子捡回去,养两日吐尽泥沙,放在锅里一烫,剥出肉来,无论是烧豆腐还是炒咸菜,都很美味。玩累了就上岸,躲到四面透风的树荫里歇息,清凉凉的滑溜溜的野风,携带着一丝丝水汽吹在光溜溜的身上,像鹅毛一样地撩拨人,惬意得很。

日头西沉,炊烟袅袅升起,孩子们,带着泡皱的体肤,各自归家。夏日天光长,家家户户把板桌搬到门口,贪玩的小孩子,到家刚好肚子空了,端起大碗,喝着放凉了的大麦粥,夹一筷子臭豇豆,嚼得有滋有味。

吃过晚饭,我们这些好动贪玩的半大小子们,最爱的是四处游逛。夜里有时候会跟着村里人到三陵河边去“放钩”(一种捕鱼的陷阱)。朗朗夏夜,一轮明月已上树梢,发出明晃晃如水样的月色,树木花草、田禾菜蔬镀上一层银白。眼前是闪闪发光的萤火虫,耳畔是声声蛙鸣虫啾,偶尔惊起芦苇丛中的水鸟,扑棱棱飞起。一如辛弃疾的《西江月》,惊鹊,鸣蝉,蛙声,道尽了乡野夏夜的纳凉乐趣。

秋天到了,河边一簇簇芦苇开始抽穗,我们也经常用这个做成哨子,能吹出很响的声音,还有一股好闻的清香。三陵河里野菱众多,也是孩子们消闲的零食。站在岸边,用一根长棍,缠着菱角蔓,枝枝蔓蔓地拖上岸,几个孩子头碰头地在菱盘间翻找。野生菱角,通体碧绿,入口又粉又甜,虽不似大红菱那般脆嫩,但也别具风味。

霜降一过,邻水的芦苇尖上长出毛茸茸的白芦花,随风飞舞。河水也渐渐浅下去了,时常有乡民拿着长柄的“蹚网”,在岸边“蹚螺蛳”,最让孩子欢呼雀跃的是看着一网上来里面有活蹦乱跳的鱼儿。

岁月悠悠,对于我,及我们这一代故乡的人,童年生活是人生最深的烙印。如今,每每重温三陵河边的一草一木,或者回顾那曾经发生过的故事,我的脑海里便会闪现出许多生动的画面:一些早起的妇女在洗衣服,河水在阳光下闪动耀眼的光芒;机帆船荡开碧绿的水波,茶馆里的老虎灶冒着腾腾的热气,上学堂的孩子们在为买烧饼还是油条争论……

责任编辑:王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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