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老门东

■ 耿金娣

心底一直有个声音：我要再去老门东，走一走，看一看！被山之野趣充实的自己，终于在“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选择舒适的高铁抵达。雨一直在下，也没有阻挡我再见老门东的热情。老门东召唤的声音，是我永远读不完的诗句。

心之最，城之南，最城南，是门东。老门东的每条街巷，都藏匿着光阴的故事，回荡着历史的声音，雨中倾听，别有一番韵味。雨滴轻拍着青石板路，细细的路一条又一条，纵横交错。窄窄的巷在一个个转角相连，静默如初，安之若素。青砖黛瓦映照在水影中，一袭中式裙装，一把粉粉小伞，走在幽静的小巷，穿行在各种声音交错的古巷。

紫藤虽已谢落，但满架浓郁的绿叶告诉我，花期的时候，它是有多么迷人。“当户种蔷薇，枝叶太葳蕤。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红的，粉的，橙色的……它们是那么地芬芳艳丽，夺人眼球。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清香，那是风车茉莉给予的最真诚的礼物，它悠然自在地怒放，真是可爱又俏皮。还有那苦楝树满枝的紫色小花，它给我满树的温柔和紫气弥撒的浪漫。石榴花也有自己的独特魅力，在院角一隅悄然绽放，一丝丝的任性，给人以喜悦和热情。如瀑而泄的凌霄花已是花苞攒动，五月的空气中将萦绕着它的浅吟低唱。花开的声音，在每一堵墙头，在每一扇窗前，在每一个门边。

我目不暇接花的缤纷，欣然地惊喜；我凝望绿意盎然的古树，细细地聆听；我触摸斑驳痕迹的青砖，深深地沉醉。蘸着花语的灵动，沿花藤悄然地攀爬，随细风抖落的花瓣，铺就一块柔滑丝绵。江南，我喜爱的江南，氤氲烟雨，淅淅沥沥带着梦的飘然，渗入石板的纹理，寻着脚步把过去回味；空气，清新的空气，裹挟着迷漫的一缕香，翻入窗棂的罅隙，循着烟雨把时光熏染。

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记忆，追溯城南旧事，在流转的时光中，守护着城市文脉的莫数“芥子园”了吧。素有“壶中天地”美誉的芥子园，是我这次行程的意外收获。“里面有啥好看的？”“只看到有人在拍婚纱照。”我的心思一下明朗起来：“能拍婚纱照，一定有它独特的地方，买票看看吧。”这一看，就深深地迷恋了。清代的“玩家”李渔的宅子，虽小，但小巧玲珑、移步换景，一步一景，处处有景，别有情趣。荷塘、假山、亭榭、长廊，紧紧围绕着戏台，呈环状设置。鹅卵石的小道，弯曲延展；上下迂回的廊房，婉转环绕；左右呼应的亭台，参差相望；高低相间的假山，错落有致。几对新人，在摄影师的视角中，各自取景，留下美好，让古宅见证百年好合；几拨旅游约拍的游人，在摄影师的耐心指导下，或凝眸浅笑，或低首沉思，或深情期盼，油纸伞，团扇，灯笼，各式道具登场，只为记忆芥子园的这一抹清浅时光。我又怎能错过！在细雨霏霏中，打卡每一个让我咀嚼有味的地方。让流转的时光，穿越时空的界限，唤醒了城南的记忆和回味，让岁月沉静，拥和风旋舞袅袅翩然。

老门东，让身心停驻的地方还有茶馆、书店、南京大排档。

得闲饮茶，一壶茶，两个人，一段自在怡然的时光。清静的小院，一树枇杷正在成熟的路上慢慢变黄，慢慢变甜；几幅字画，几盆长势并不旺盛的绿植，再加上几瓶清雅的插花，就这么简朴但别有风味的茶室，慵懒的氛围感扑面而来，品一杯回甘的普洱，此刻，只有我和你，虚度这美好时光。

先锋书店，是消耗时光的另一个绝佳去处。书屋是三进庭院的典型二层徽派建筑。走进书店，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它完全超出我原先所有对书店的想象。木质的花雕横梁，家具深沉的历史感，书架与梁柱的完美结合，一进门就透着时代的沧桑和悠久。从二楼回廊俯瞰，空间的四壁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书在你的眼前，书在你的身边，书在你目之所及的每一个地方。建筑与书香的完美结合，带来了更丰富的内涵和唯美的心灵感应和视觉美感。每一本书的摆放看似随意，但充满了设计感与艺术气。书屋在整体的通透中，把她自身的古典美推向了一个梦幻般的极致。光与影的故事，在每一本书里，在每一个细节中渗透。在平凡的一天里，在无人打扰的一角，手捧一本书，瞬间拥有一份触手可及的小满足，一点点情调，一丝丝温馨，一丝丝感动，文字的洗涤也让心灵变得丰厚，心绪自然地流淌。我在楼下的光影里，他在楼上的转角处，生成的相片，就是我们今天的一页书。

精神的食粮满足了，还有味蕾的滋润，在老门东，那自然得归属于“南京大排档”。“贵客驾到，请上座”，这种盛情邀约的仪式感，是进店的第一道甜点。这次入座的是二楼临窗的“贰拾捌”桌，繁写的桌号，和店内的中式装修相融相衬，宾至如归的感觉在温馨的暖黄光映照中油然而生。雨滴答滴答地继续着，雨帘顺着屋檐而下，我俯身看身旁的小天井，灯笼、字匾、戏台，文艺氛围拉满；盆景、水池、檐角，匠心独具审美可见。这里上菜的速度还是可以的，招牌咸水鸭、肥肠臭豆腐砂锅、酒酿赤豆元宵……美美地吃饱喝足。

莹润的老门东，咀嚼不尽的“南京味儿”，我携带着眷恋，沉溺在沧桑的记忆里书写这一季的痴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