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河苇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四季里,似乎唯有夏日是一夜之间说来就来的,树影婆娑,蝉鸣声声,记忆仿佛一阵清凉的夏风,轻轻地,吹回了我的夏日小辰光。
夏日来了,暑假也就来了,乡村的夏天是丰富的,稻田里的青蛙,老槐树上的知了,还有瓜田里的西瓜……那时的童真、童趣、童乐,简单、单纯而易满足。江南夏天是出了名的“闷热”,那时候防暑降温通常是一把镶边的大蒲扇,条件好点的有电扇,午后小睡,没有空调,电扇摇着脑袋,嘎吱嘎吱转来转去。睡醒吃西瓜,没有冰箱,井水浸透的西瓜也足够冰凉。
躲过正午的毒辣日头,大人们拿着蒲扇,搬把椅子坐在树底下乘凉,悠闲得很。孩子们家里待不住,生性又好动,游水成了唯一的“好去处”。村边河埠头上,挤满了光屁股的小孩儿,玩性上来,孩子们水里一待就是半晌,父母吩咐的割草、烧饭诸多事情,忘了个精光。还有的“惯宝宝”,家里不允许到河边戏水,偷偷跑出去,免不了吃一顿“生活”。“打骂”是父辈们教育小孩最原始、最有效的方式,孩子们挨揍时个个是好演员,苦叫连天、声泪俱下,但忘性也大,今天才打过,明朝又要来玩。
孩子们总有花不完的力气,追逐打闹一整天也不累,一身汗也不觉粘腻。从水里才上来,便和小伙伴们玩“电人”,选定几棵大树做“家”,“抽中筹”选出一个“电人”,其余人分散在各个“家”中,跑来跑去,“电人”就去“电”,如果你不小心被“电”到,那你就转化成“电人”,去“电”别人。一群小孩嘻嘻哈哈跑来跑去,直至大汗淋漓,也不知停歇。还有玩“牌片”——纸叠的正方形纸片,拿手上,选好角度,用力拍打下去,把对方摆在地上的“牌片”打翻了,就赢下一只。如果打不翻,则把自己的放地上让对手打,循环往复,这是一个全凭技巧和力气的游戏。
女孩子们则玩得比较文静,最流行的是“抛石子”,几颗光滑的石子,先抓“天子”抛向空中,捡起“地子”,再接住“天子”,才算完成一个周期。游戏中也有着讲究,“地子”可捡一颗,也可捡数颗,但所捡的石子若是碰了未捡的,就算犯规,改由他人捡,最终以捡拾颗数多少判胜负……
玩着游戏,天光渐渐暗下来了,家长们呼唤着各自的宝贝回去吃夜饭,吃罢夜饭,大伙儿都出来乘凉,成群的蚊子讨厌地围着人转,“噼噼啪啪”的扇子打蚊声,倒像极了夏夜乡村的交响乐。河边的草窠里,萤火虫星星点点,忽闪忽闪地飞来飞去,常常逗得我们去追逐,去捕捉,捉住了养在蚊帐里,陪伴着孩童们进入甜美的梦乡。
最惬意的辰光是凌晨,夏日天光亮得早,东方熹微,微凉的风轻轻吹动蚊帐,吹散一天一夜的暑气,稻田的蛙鸣声也渐渐安静,似睡非睡之间,似乎可以闻到露水的清香,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似乎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神游境界。
时光飞逝,小辰光的时候还没玩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光阴的流转永不停歇,而季节的更替往复循环。夏日小辰光的美好记忆在清浅的流年里,总是轻轻地被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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