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兆军
苏东坡有诗曰:“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转眼又到了遍地金黄、丹桂飘香的中秋节,也勾起了我对月饼的回忆。
记忆中的月饼,用一张黄油纸对角折叠来包,上面印有嫦娥奔月的图案,用捻得很硬的细纸绳十字花四面捆紧,就可以提溜着了。月饼淡黄色,每块的中心点个大红点儿,透着喜庆。馅儿为青红丝、冰糖、花生仁、核桃仁等。月饼油很少,皮干,吃起来掉渣,但很有嚼劲。
小时候物质生活匮乏,商店买来的月饼,是用来孝敬外公外婆的,我们吃的月饼,则是母亲亲自做的。母亲心灵手巧,做的虽然没有商店里那般花哨,但吃起来也有滋有味。
中秋正值秋收之际,母亲能很容易地找到花生、芝麻、核桃等一些果实,炒熟晾好,再拌上白糖或者红糖,就成了香喷喷的月饼馅儿了。做好了馅儿,再舀些面,浇点麻油,和好面,就可以包月饼了,包好月饼,往木质月饼模子里一套,用手压平,然后使劲往案板上一扣,一个月饼形状随之就蹦了出来。最后一道工序,是将扣好形状的月饼放到铁锅里烤熟。刚烤出来的月饼香甜酥软,隔一夜吃,略微变硬,咬上一口,层层起酥,味道独特。
八月十五晚上,皎洁的月亮缓缓在云朵里穿行,银白色的月光洒向宁静的小院。我们催促着父母快摆桌,“献月亮、祈团圆”。父母在婆娑的树影下摆上一张小桌子,桌上摆上月饼及水果,插上三炷香,点上蜡烛。父亲招呼我们齐聚于桌子前,跪拜月亮。我们几个急忙跪下,磕着头,眼睛却一直瞄着月饼,盼着仪式早一点结束,好吃上心仪已久的月饼。
“月饼”一词,最早见于南宋吴自牧的《梦粱录》,不过,它只是指像菱花饼一样的饼形食品。直到明代的《西湖游览志馀》才有记载:“八月十五谓之中秋,民间以月饼相遗,取团圆之义。”到了清代,关于月饼的记载就多起来了。《红楼梦》里贾府过中秋,贾母吃的是内造瓜仁油松瓤月饼,但贾母年老之人,估计不耐油腻,没吃完就赏给谱笛之人。
台湾女作家琦君写过一篇文章《月光饼》,月光饼,单是这名字就让人觉得很美。她在文章中写道:“月光饼做得很薄,当中夹一层稀少的红糖,面上洒着密密的芝麻。供过月亮之后,拿下来在平底锅里一烤,扳开来吃,真是又香又脆。”
月饼也见证着爱情,许广平在《两地书》中这样回忆她和鲁迅当年的恋情,说那年中秋,鲁迅“远远提着四盒月饼,跑来喝酒”。可见在经历女师大风潮考验后,他俩的感情已迅速升温,鲁迅可以大胆去“爱”了。
如今面对商店琳琅满目的月饼,漂亮豪华的包装,我仍然怀念以前那种素面朝天的老月饼,它简单纯净,充满着浓浓的亲情。当皓月当空,阖家对月饮酒、品茶、吃月饼,这份朴素的情感清贫而快乐着,让我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