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负夏的芬芳

■王珉

晚上我到单位加班，有点疲倦。突然看到办公桌上竟悠闲地躺着茉莉花，细长，嫩白。我最喜欢茉莉花，不知谁赠的，心却顿时雀跃。我似乎能闻到晨起茉莉花茶的香味，是极好的茶的点缀，味道亦极好。还记得某年夏末亲人拜访，身上带着阵阵芬芳，稚气的我一边贪婪呼吸芬芳，一边急切地询问：“姨妈，你身上喷了什么香水，怎么那么香呢？”姨妈笑答：“哪里有喷香水，你看看，是这些茉莉花。”说着从衣兜中，抓出一捧洁白素雅的花朵来，小巧的花蕾，一些花瓣似玫瑰般次第微卷奔放着，淡极至味来。

我坐下来一掐指，猜测这别有风味的惊喜，定是好兄弟送的。他总喜欢送我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街头巷尾常会邂逅卖的花，瓶供插茉莉装小家碧玉。茉莉花色纯白、叶子碧绿，色调清新悦目，但其叶翠花小，卖花剪得短而齐整，插起来不易参差，干脆集中些，颇有青山重重，积雪片片之意，一眼望去，洗去夏日焦躁。

有一次，好兄弟家顶楼露台上的昙花开了，他不知从哪里听说昙花可以炒菜，便特意摘了好几大朵，扔白菜一样扔我桌上，让我赶快用它配土鸡蛋尝个鲜。要知道，为了昙花之约，夜色下，我曾和几个同事拿着相机在花房苦等，直等到月过树梢露华浓，才互相配合着，用大手电打了光，勉强拍出它的绝世容颜。把只在月光下绽放的它们切碎了炒鸡蛋，有点不忍心。

曾经，夜凉如水，我和小伙伴们卸去白日的焦躁，漫步在茉莉花丛，让思绪飞向窗外宝蓝色的天幕。择一仿古木椅小憩，夏风拂面，天空繁星点点，茉莉的芬芳，在暮色四合的深夜暗涌如潮。冰心曾说：“朦胧的月下，不是清磐破了岑寂，便落花的声音，也听得见了”，小区新种上的茉莉，正是此般良辰美景。小伙伴们是颇有些傻气，多走了好远的路，只为了不辜负良辰美景，但每每回想心不免温柔。

年岁渐增，已很少对一些豪气的话语动心了，但一些如茉莉花夏花一般，极细微的小事，却常让内心瞬间柔软。夏秋茉莉开放，香气最浓属夏天。夜幕下，暗香扑鼻，漫过周身。素白、淡紫的花颜，密密麻麻地依偎在翠绿茂盛的叶子中，每片花瓣和绿叶都像被洗过。想起范成大的诗句：“忆曾把酒泛湘漓，茉莉球边掰荔枝”。忆起大学我在北方读书，耳边常有江苏民谣《茉莉花》陪伴。

此刻，阳台上正摇曳着一株美丽月季。这是好兄弟为我扦插的，名为果汁阳台。我喜欢称它为阳台果汁，夏风吹得数瓣开，它果真有果汁的颜色和蕊。兄弟把最好看的这一朵，赠给了我！

我相信，在我的心和夏风中，这一株是全世界的月季里最美的那朵。诗人乔叶曾写：“一朵花的美丽，就在于她的绽放，而绽放其实正是花心的破碎。”罗兰也写：“季节就是季节，代谢就是代谢。”当月季花茶和茉莉花茶饮尽，所有的思绪都舒展。在这偌大的天地间，渺小又静寂地伴着花开代谢。而夏花也因星空照亮，此刻正开向无垠，为了不负夏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