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碎语

■毛琴芳

好久不提笔了。把笔握在手中,夹在食指、中指和大拇指三指间,又用中指和大拇指的力量推动着,让它不断地逆时针转动起来,这是我思考时常用的状态——良久,却还是没写出一个字。

人都是有惰性的,能在安逸的日子里生活着,稳稳地数着每天的日出和日落、每周的七天、每月四周的按部就班,又何苦要去追求自我呢?现实安稳远超过流浪远方,敢于超越自我,宁愿吃苦受折磨也要追求极致梦想和自由的人是少的,而恰能成功的人更少之又少。

李白的仗剑天涯、不羁浪漫,那是他有家庭的资本支持。杜甫的劳心劳力悲苦至终,那是他心系天下、全然不虑自身的果,都不是普通人能抵达的。

家中的洗衣机坏了,维修的人说要换电板,年限到了,要不就重买一台。晚上躺床上,细数才发现:家里的电灯、水龙头、门锁、沙发、茶几等等,都已换了一茬或者两三茬了。出门拐弯到楼梯口处又看到了墙上才刷上不久的半新的乳胶漆:原来外墙也已缝缝补补些许年了。每天清晨,匆匆的脚步声踏在楼梯上,傍晚急切的脚步声又踏在楼梯上,来来去去,寒暑易节,无数光阴不觉已逝。

最近参加一个心理培训,要考试才能结业,便觉得是负担。白天忙工作,到家忙孩子,睡前还要祈祷下:黑夜啊,你千万要慢些走,让我多睡会儿。黑夜啊,你要在晚上偷偷地拉住月亮,让它在空中多停一会儿,让太阳晚些来。

现在忽然增加个考前背书任务,真觉得烦躁,何况人安逸久了后,斗志难再起。即使有一两次心想昂扬一下,又会被“别折腾了,多活两年吧”的声音给压下去了。像极了《呼兰河传》中的小团圆媳妇,反抗后便销声匿迹了。

爱听电台节目,听到说有个爱画画的90后小伙,在画室画了几年后,忽然想出去看看他笔下山水的真正模样,便背着行囊上路了。每到一个地方,就在地图上做记号。两年多来,竟也走遍了全国大部分的地方,还能与得道高僧聊人生。

着实羡慕这样勇气与行动并存的人生,真好。

羡慕完了,照旧两点一线奔波着。时常又感慨自己的学识浅薄,却也懒得再去进修学习。天天起大早,抓着课本给学生们所谓的“传道受业解惑”去。我真的传授到位了吗?没有。他们有的还是不爱读书,不爱文字,他们机械地记着“万钟则不辩礼仪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却依旧理解不了古之圣人的大格局大境界,还是只对游戏,网络聊天很痴迷。他们盲目地背着李杜的诗、苏辛的词、朱自清父亲的背影和他笔下的春景,却仍然写不出像样的诗词和文章,依旧叛逆着父母,不感恩老师。

我背着《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中的理论:中学生时尚成瘾,中学生与父母冲突大,中学生体像烦恼等等。书上说,老师要给予他们大格局正能量的鼓励,多赏识,如不能以热情的态度给予指导帮助,学生就会感到失望,产生一种压抑感和消极情绪。

是啊,我在讲“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时,我并不能声情并茂地加以描述,引生入境,因为我也没登过泰山。我在分析《一滴水经过丽江》时,我也没法过多地描述丽江古镇的人文景观,因为我不做深入研究。我让他们背“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自己却无法调动内心足够的情感词汇来教他们揣摩出秋瑾身上的愁绪和决心,因为我历史肤浅得很。

我要的现实安稳,只是让我一个人心静下来而已,表面上维持着工作、家庭各方面的平衡,实际上是为不勤奋不突破不创新找的借口,殊不知不动声色的风平浪静下耽搁了闪闪发亮有梦想的人。就像住了几十年的房子,房子老了,虽依然能遮风避雨,温暖如初,结构设施却都要大修了,或者干脆抛弃了买新的。再不济,最起码也是要重新装修一下吧。

所以:

如果可以,请不顾一切地追求梦想,就像《月亮与六便士》里的查尔斯,哪怕粉身碎骨也不回头,壮烈地走完人生之路。

如果不可以,也请不要放弃追求梦想。去看书,书中的万千风景和万千知识,会把你重新粉饰一新,让你在每天随着“滴答”钟摆声过日子的平凡生活中,熠熠生辉。这光辉也必将照亮你身边的人,给他们带来闪光美好和热爱。

小团圆媳妇的悲剧总时不时地跳到心间,闭眼就似听见她尖声嚎叫的求饶声。睁开眼,又似乎看到她在装满沸水的大缸中,毫无挣扎之力的浑身滚红滚红的皮肤。

心颤不已:要是她能坚决活出自己,那该是多好的人间胜景啊。

继续读《中小学生心理健康教育》,里面有一判断题写到:活着的目的不是为了求生存,不只是活下来,是要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呈现自己独特的生命力。我毫不犹豫地判断它: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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