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被水孕育的城市

■秦曼村

“嘟——”一声汽笛，清晨的大运河里，南来北往的船只缓缓驶过。在滔滔的大运河上，她们是这座城市最早的赶路人。当第一缕和煦的阳光照在河面上时，两岸的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新生活。沿河的人与过往的船只一起，成了这座城市最早最美律动的音符。

这座江南小城，地处当今中国最繁华的长三角经济圈，她没有上海的时尚新潮，也没有南京的悠久历史，比起苏州来也许还缺少些韵味。但是，她有她的味道，她有她的独特魅力。这座依水而行、依水而兴的城市，在这里日新月异、蓬勃发展了两千六百多年，她就是——丹阳，一座被水孕育的城市。

“云阳上征去，两岸饶商贾。”这是唐代大诗人李白在《丁都护歌》中对盛唐时代丹阳大运河两岸漕运发达、商贸繁盛景象的描述和咏唱。千百年来，大运河孕育了丹阳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演绎了无数动人的传奇故事。大运河，她是丹阳的母亲河。

隋代开凿的京杭大运河由北向南沟通了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等五大水系，大运河从扬州段交汇长江，经镇江进入丹阳城后折向东南至苏州，这段运河被称为“苏南运河”，丹阳是苏南运河的重要节点。据史书记载，大运河丹阳段的开凿时间是在秦朝。而丹阳运河的发源，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葛城遗址，是一处距今3000多年，迄今国内发现的时间最早、规模最大、保存最为完好的吴国城址。在它的周边，如今仍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湖泊与河道，如此丰富的水资源，其实就是丹阳运河的前身。公元前210年，刚刚统一全国不久的秦王朝，为了加强统治，乃于曲阿、丹徒一带，决通川防，大修航道，“发赭徒三千”“凿丹徒、曲阿”和“京岘东南垄”，拓浚了北通长江、东入吴会的著名人工河道——徒阳运河。秦代运河的开凿，不仅奠定了丹阳两千多年水运长盛不衰的开端，也为隋炀帝贯通京杭大运河奠定了基础。从此，丹阳就与大运河同呼吸共命运了。

沿着大运河从城区顺流而下十公里就到了陵口镇。“归去来兮归去来，齐文梁武今安在？荒被荆棘卧神兽，老夫村歌和天籁。”丹阳作为南朝齐、梁两个朝代帝王的故里，他们的陵墓都在丹阳大运河的东侧。为了更好地谒陵祭祀，从齐朝开始，就开凿了从丹阳古运河至陵墓的皇家御用河道——萧梁河。作为齐梁帝王陵墓谒陵祭祀的进口，丹阳古镇“陵口”就得名于此。南朝陵墓石刻艺术与同时期的北魏佛造像艺术至今仍是中国雕刻艺术的巅峰。如今的萧梁河，早已没有了通航的能力，曾经的光环业已褪去。帝王将相的梦想，也都在历史的长河中化作了云烟，唯有这些石兽，穿越着漫长的时间隧道，雄踞在原野中，昂首于天地间。

练湖，位于江南运河丹阳段的西北侧，是著名的人工湖泊，也是历史上江南运河重要的水利工程。在《幼学琼林》中，练湖与鄱阳湖、洞庭湖、青草湖、太湖一起，并称为“天下五湖”。练湖得以名扬四海，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它在形成湖泊后，逐渐展现出来的秀美水乡、田园风光，成了江南水乡文化和田园文化的杰出代表，吸引了历朝历代无数文人墨客、帝王将相到此游玩观赏，留下了传唱千古的诗篇。练湖不仅带来了运河文化带上历史名湖的光环，更重要的，它是丹阳农田水利的受益者。城以水兴，丹阳城的发展无时无刻不和练湖的兴盛紧紧相连。

丹阳是一座被水包围的城市。丹阳以宁镇丘陵为分水岭，形成了两大水系区域。北部为长江水系，南部属于太湖水系。京杭运河和九曲河将太湖水系和长江水系相连接，从而构成了丹阳现在的水系网络。丹阳境内，是丹金溧漕河、九曲河、简渎河、香草河、破冈渎等多条古运河的交汇之地。西门运河是京杭大运河丹阳城区段目前硕果仅存的古老河道。曾经的古运河畔，是这座城市的心脏，最繁华的地段。如今，西门运河段的重建与修葺工程都已完工，昔日的米市码头，牌坊、城楼，业已成为居民饭后休闲散步的最佳去处。亲水平台、临水栈道不仅让古运河旧貌换新颜，更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感受到了江南小镇诗意般的生活。

大运河孕育了异常灿烂的丹阳文明，也使得这片土地上人文荟萃、名家辈出。远有著作《昭明文选》的梁武帝昭明太子萧统；近有教育家马相伯、吕凤子、匡亚明，语言学家吕叔湘等。吕凤子创办的丹阳正则职业女校是中国最早的职业女校之一，而就在这所女校里，诞生了中国全新的一种艺术形式——乱针绣。

大运河的傍晚，落日余晖，波光粼粼，一艘艘轮船穿行而过。从运河来，到运河去，历史再怎么演变，城市再怎么发展，这里的人，对于大运河的情感，却始终未曾改变。大运河，是这座城市最动人的曲谱，而喝着运河水长大的丹阳人，才是这个曲谱上最动人的音符。人与河的交响，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必将演奏出新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