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性格

■鲍安顺

冬天来了,我性格似乎也变了,不再烦躁,变得安静多了。天渐渐凉了,我穿起保暖衣,加上羊毛裳,不知不觉,羽绒裳衫穿了,夜晚钻进厚厚的棉被里,睡得香甜,一觉睡到天明,醒来时好不惬意。我对妻子说,初冬是有性格的,有人说它像男子汉一样,成熟冷峻,苍劲干练,静谧悠然,没有了春的矫情,夏的浮躁,秋的媚俗,也没有深冬的冷酷残忍。她听了说,就像你这货,夜晚睡得像死猪一样,心却是热的,说梦话时,也离不开读书写作。我说,对头,那初冬就是好,温热适度,不温不火,做人也应该这样,张弛有度,不卑不亢。她听笑了,笑我痴,笑我自以为是。

我对初冬情有独钟,看那天空,像睡眠中的大海一样安静恢弘,深沉苍凉。即使雨天,也是安静的,没有电闪雷鸣,乌云密集,让人恐怖不安。初冬的阳光,是明洁淡雅的,光亮不俗,也不浮躁,清淡得像月色一样,亲切干净,那清热中有一份淡凉,一丝欲望,一缕诱惑,总让人心生渴望,想走进那阳光里,获取安详。初冬的风,柔静而略有杀意,比春风干脆利落,比夏风清冽微寒,比秋风轻淡从容,比朔风意味深长,如果天高云淡,那天地气象中,风是个宠儿,让人体会到天地清冷时,人心向暖,时光有情。初冬的树,有的落叶了,变得苍劲雄奇,在沙沙作响的风中,虬枝招展,似在轻歌曼舞,那是在淡泊含笑,迎接霜雪。那些树,如果是在冬阳下,越发显得安详,不失深沉,是冬的挺拔意象,崛起的风景。

我想,只有在初冬,准确说在故乡江南的初冬,既能看见落叶纷纷,也能看见绿叶倩影,还能看见美丽寒霜,看见那满树高挂的累累果实,薄雾里的醒目山水。换句话说,江南就是不一样,即使冬天,它也有绿意风情,能看见生命中的柳暗花明,那江南初冬,包容了四季的景色,有花有草,有绿色灵秀,它独特的性格,让人赏心悦目。有人说,江南的初冬,像一位美少女,失魂落魄,眼里含着泪水,在叹惜声中,留念逝去的秋日美景。那少女,在凉风细雨中,飘飘然如蚕丝绵密,眼含晶莹的渴望,却随遇而安,在冷漠无情的寒风中,衰草连天,最后失去自我。还有人说,初冬像一杯淡茶,余味涟涟,有思念的回味无穷,像一阵迷人的脚步走失后,荡气回肠,形影相随。是呀,我在初冬,立于窗前,看着喧哗的自然,正在尘封记忆,那生命的轻灵,悠然在走失,让我无奈,也让我深感严冬就要到来。

我以为,初冬带给我最真实的感觉,是在早晨起床时,留恋温暖的被窝,在阵阵寒意中,被迫起床,穿衣穿鞋。当我走出家门,裹紧了衣领,在黎明上班的路上,口里吞云吐雾,在脚步匆忙中,感觉那寒意刺骨,刮得脸颊生疼。此时我想,那初冬,暧昧不明,亦伤人,亦和谐有情。比如正午的阳光下,它有一颗温热的心灵,而在这早晨,那凄冷的风中,没有了迷人的性格,让我感觉初冬的苍练,才是它生命的本色,就像那落叶之树,生命之根不死,却让人感觉,它的血液魂魄,凋零了,也凝固了。这样一想,那初冬给我的感觉,变得莫衷一是。

我突然想起有人说,那初冬晨雾里,有迷蒙情人的目光,有霜露清寒的渴望,迎接风雪的歌唱。我听了想,我总希望,那暖阳,成为初冬的知音,在旷野上驱赶弥沙飞石,粉碎心魔,如梦如痴。我还想,那暖阳,仿佛一支号角,吹响了久违的军号,在肆无忌惮的初冬,在我漫无边际的眺望中,江天一色,穿越清寒,弥漫霜天。那激越嘹亮的军号声,充满亢奋的诗意,让我在江南的冬阳下,吃着肥美螃蟹,欣赏山冈如海的菊花,看着飞翔的天鹅,滞留未去,在江南过冬。我在初冬,听婉转的鸟叫声渐行渐远,那热闹的虫鸣消失,芳草萋萋,落英缤纷,真是乱象丛生。此时,我想起诗人雪莱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是呀,在春天到来之前,初冬就在孕育万物复苏,酝酿生命的生机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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