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子花开

■钱建军

闻到桂花的香味是在不经意间。

一直来的燥热让人觉得永远是在夏日，身上的短袖衣裳好像永远不需脱去一般，直到一场小雨过后，不知不觉间空气里弥漫开桂花的香气，才猛然让人惊觉，时维阳历十月，中秋却是早早地过去了，诗经时代早已是“白露为霜”的季节了。

在这凉意渐起的季节，逢有月的夜里，循桂花的香气，踏步寻幽，绝对是件赏心乐事了。只是路灯不可明亮，汽车不可喧闹，人群不可拥挤。可独自一人踽踽而行，可二三知己轻语低吟。桂花的好处就在于它的香，桂花的妙处就在于一个“幽”字，桂花天生是不属于热闹的。

认识桂花也是在不经意间。那还是在进入大学的第一个秋天，每天进出教室要经过一片小树林，有一天突然间飘来一阵好闻的、让人心醉的香气，此种香气会让人情不自禁地驻足、会让人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却不知此香来自何方，终于问了同伴，同伴惊诧地望着我：“这是桂花的香啊！你不知道？”随同伴循香寻去，在树丛间才第一次见识了桂花的芳容，淡黄的小花，在绿叶当中，不细看，真还不知道树上开着花。

于是就留意起桂花来。在书页里找到它原来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桂子，才发现此花早已浸润在唐诗宋词里，才觉知这是种极其风雅的花，也为多少年来竟不识此花而脸显赧色。

于是就品味起桂花来。此花花小，绽放在叶间，不易被人觉知，却又妙在花香四溢。它在八月的天空里把香飘洒开来，让整个八月变得淡雅飘忽。试想，在有凉意的夜里，踏朦胧月色，循香探幽，清风拂面，山寺萦香，“山寺月中寻桂子”，这是一种怎样的诗意啊！当年的白居易在西湖之畔、钱塘潮头，过的是何等风雅的日子啊！真正是让人眼馋心往啊！那种诗的意境是要去寻的，而且风雅之士才可去寻。不知当年的白居易寻着没有？不知几千年来有几人寻着此种意境？不知此种意境要几千年才可寻着？

这些问题是无从回答了。虽然我们知道，现在桂花在我们的生活当中是越来越多了，小区里、单位的大院里、马路边、街心公园，到处可见其踪影，已成为常见的景观树了。桂花的品种也是越来越多了，金桂、银桂、四季桂，会让桂子的香飘得时间更长一些。等到桂花盛开的季节，桂花的香会飘满城市的大街小巷，真正是不需要我们踏月寻幽了。但在我们闻着这桂子花香的同时，鼻子里飘进的还有汽油的味，还有漫天的沙尘。在我们天天忙碌、渐渐混淆了季节的现在，白居易当年的诗意和风雅真正是难以找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