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中秋思故乡

■张辉祥

中秋的夜，凉凉的，有了些许寒意，但躺在植物叶子上的露珠所饱含的晶莹月色却是一种柔柔的暖。一缕清辉，几多思念，月是故乡明，中秋最忆故乡月。

漂泊异乡很多年，曾经年少时合家欢聚共度中秋是件自然而然的事，而今却因为身在他乡而显得那么遥远。月圆中秋，将我心中流淌的乡愁融进月光，照亮时间与空间的每个角落，重拾故乡的符号：幽幽的竹林，静静的小河，缥缈的炊烟，稻草的气息，泥土的芬芳，还有山岗上的牛羊和村口的那块大石头……

故乡和月是连在一起的，看到了月，也就看到了家，看到了家中守望的亲人。故乡的那轮明月，依旧散发着银色的光辉，淡淡地洒在小小的山岗上。乡间的小路上是否还有辛勤的农人披星戴月的影子？至今，我还能唱起故乡那首古老的童谣：“月光光，照四方，照着姐姐洗衣裳，衣裳洗得白亮亮，送给弟弟上学堂……”悠悠童谣展现出的是一幅恬美、圣洁的月色图。然而，在这皎洁的星空皓月里，时光穿过月色把我带向远方，但是没有任何时空的距离可以阻隔我与故土的血脉。打捞一汪如水的月光，我看见故乡最淳朴的影子，那不是一场虚无的梦。

儿时，母亲一句“月亮出来了才能吃月饼”的话语，使我一个人独自爬到屋后的小山岗上，静静地守候那轮皎洁的圆月。故乡，山多，又有河谷，因而入秋后常起点薄雾，夜幕中一切都显得朦胧，山朦胧，树朦胧，人朦胧。等啊，盼啊，朦胧的月亮终于抹在了山顶的树梢之上，然后它缓缓地在夜空中升起，最终突破雾气的萦绕，皓然盈空。刹那间，万丈银光倾泻而下，如纱似水，洒向山川河流、农舍村庄、树木野草……这时候，除了偶有“明月别枝惊鹊”的鸟鸣，一切生灵都在尽情地享受着月华的清辉在自己身上柔柔地流淌。

独自站在山头，沐浴着月色，便想起老祖父独酌着母亲酿制的桂花酒时，老是讲述月亮的故事。翘首明月，又看见月宫里那棵影影绰绰的桂树。斫了又合、合了又斫的桂树和圆了又缺、缺了又圆的月儿，还有捣药的玉兔以及娇人儿嫦娥，一起被揉进了中秋，秋水一般温润着几千年延续不绝的亲情。“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一轮圆月，载满了思乡之情，就像母亲酿制的桂花酒那淡淡的香气，把天地岁月孕育成今夜的楼台、月色，暖暖地占据着人们的心房。

月圆中秋思故乡。我知道，那浓浓的思乡情里蕴含有父母的叮咛与牵挂，以及他们辛劳的身影，这些时光的碎片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心中萦绕。岁月无痕，人世沧桑，有远离便有永远的“乡愁”命题，也正是这种“明月寄相思”的离别，才有了期待中的“千里共良宵”的美好。只是对我来说，身处异乡，在慢不下来的城市，共赏一轮明月，是品味不到故乡中秋月圆夜所特有的韵味，因为家乡的明月已被我酿成了一坛桂花酒，品一次，醉一次，那是人间烟火，眷恋依然……

尽管也有四季轮回，尽管也有阴晴圆缺，但故乡月在我心中永不沉落、永不黯淡、永不泯灭。“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洁净的露水滋润着乡思之情，而中秋的明月则照亮着归乡之途。回乡，是我心中不变的归途，无论天涯海角，故乡明月挂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