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竹生
在我面前的是华校六年级女生可歆,刚从西藏回来。带着从青藏高原上特有的高原红和高原黑,没有丝毫的疲倦,一脸的微黑掩饰不了一脸的兴奋。
我惊奇的不是小小年纪的可歆去西藏游,而是6月20日小升初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可歆就坐上舅舅的四驱越野车,沿着318国道,和爸妈开始了18天川藏线自驾游的一路狂奔。
我惊奇的是许多父母在为孩子安排暑假补课,到哪里补?补几门?可歆的爸妈在做川藏线自驾游的攻略。墙上的地图已经作了详细的标注,采购的食品,准备的衣服,已各就各位。
你家的孩子在补课路上,人家的孩子在川藏线上,简直就是背道而驰,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谁家的父母敢带孩子这么玩?
我惊奇的不是今年,而是年年。可歆的爸妈经常会带女儿出去遛遛,而且基本是惊奇险远的自驾游。三个月大的可歆就被抱着出去“跑”了,一岁不到去海南,两岁去内蒙古,大西北、大西南,东南西北,跑了半个中国。独库公路、可可西里、唐古拉山、梅里雪山、海螺沟、布达拉宫,这些资深自驾游的必选景点都留下了她的足迹。
更令我惊奇的是,到处野的可歆并不是游玩丧志、心野失学,相反是边游边学、游学不误。穿山越岭,可歆把大自然的山川形胜全印记在脑海里,爱上了绘画,已经学到了静物,瞄准了央美和国美两大美术学院。
学习好,表现好,爸妈就奖励,可歆就可以游得更远更欢。野游锻炼了身体,开阔了眼界,学到了课堂里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可歆见多识广,表达清楚,思维见解超越同龄。可歆的补课时间少了,可学习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受到影响。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学习之道,一学一思。好多学生或许有大把大把属于自己的压岁钱,年年岁岁,成千上万,但是没有小把小把的属于自己的时间。平时忙于学校上课,课余忙于补课,家长把他们的课外时间都占满了。我所了解的一个学生补了四门,这家赶往那家,不是在补习班就是在来回补习班的路上。来往穿梭,行色匆匆,一刻不得歇。一个书法家朋友问我,允许补课了?路上总是看到背着书包来来往往的学生?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补不补课是家长的选择,管不了。我关心的是学生的时间,有没有自由活动的时空,自由觅食的时间,自由思考的时间。我看没有或者是少得很。占尽时间,极限学习,此乃教育时弊之一!我想到了先秦荀子《劝学》上的几句话:“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我想到了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上牛羊的自由觅食,想到了工厂化喂养的鸡舍的投喂。前者叫散养或者叫放养,后者叫圈养或者叫喂养。有什么区别?放飞的叫雄鹰,圈养的叫肉鸡。
花盆里长不出参天松,庭院里练不出千里马。何况孩子的教育?从家里到学校,从上课到补课,从作业到考试,这不是教育的全部。这仅仅是德智体美劳五育中的一育,一育中的半育,说难听一点就是“半调子”教育。因为教科书教辅书代替不了实践真书人生全书。学生的眼界不是书本可以撑开的,需要崇山峻岭;学生的阅历不是万卷书可以建立的,需行万里路;学生的能力不是高分就可以生成的,需实践磨炼。
这不是什么教育高深学问,也不是什么教育创新理论,这只是最基本的道理,最简单的教育常识。
试想,如果孔子不临河川,如何发出“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人生大感慨。杜甫不登泰山,如何有“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的诗兴大发?苏轼不见庐山西林壁,如何发现“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玄机,感悟出生活的哲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打一个对折或者三折,可以吗?可行吗?就游学而言,周边地区乃至长三角地区的科技馆、博物馆、艺术馆去过多少了?比如上海科技馆、南京科技馆、苏州博物馆、扬州双博馆、镇江博物馆、丹阳总前委纪念馆?
周边的山河湖海去过几处了?知名的大学进去过几所了?比如南大、东大以及苏大等。名人故居和纪念馆去过几家了?比如淮安的周恩来纪念馆、南通的张骞纪念馆、无锡的薛福成故居、江阴的徐霞客故居、金坛的华罗庚纪念馆、丹阳的三吕故居。
补课成风的当下,很多学生恰恰少读了一本书,少补了一门课,那就是可歆读的山河大书,可歆上的自然大课。因为补课补不出人生的胸襟气派、诗情画意、意气风发、豪迈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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