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上的艺术奇葩 ——观王辉明、林美云刻字作品展

■石胜华

刻字艺术,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平生我观赏过多种多样的刻字,有石头上的、青铜器上的,当然也有木头上的。但当我一不小心踏进王辉明、林美云刻字作品展厅时,我的目光还是被灼伤了。

汉字是古文化核心密码的奇妙结晶,人们至今仍能从数千年前造字者的思维里,发现当下生活的相似面貌,由此产生跨越时空的愉悦。在古老的宇宙定位体系中,木所代表的生命力经久不衰,木是春天和生命力的伟大象征。当汉字一经和这种纤维质材料结合,会出现怎样一种景象?我期望着这次展出给我的答案。

这是一种全新的现代刻字艺术,它与传统的刻字是两码事,既不等同于印章篆刻,也与石刻、钟鼎、礼器上的刻字不同,它融书法、篆刻、雕塑、绘画、工艺美术于一体,将传统的阴刻、阳刻、透雕、浮雕等技法融会贯通,讲究色彩、平面、立体的构成,包含有交叉、重叠等几十种技法,要做到作品好看,有视觉冲击力,还要有艺术内涵和想象空间。

我曾到王辉明先生的“竹林雅集”居做过客,也曾目睹他挥汗如雨,拿着木槌、铲子、刻刀,在一块厚重的老木板上忙活。

每当回首人生峥嵘岁月,他总是自豪地说,余俗子凡夫,小学本科,自学成才。幼喜诗书画印,但因家穷,不敢涉猎。后下海闯荡,几经商贾沉浮,阅尽人间坎坷繁华。在厂长的岗位上退休后,进入了心清如水、闲远恬适的淡泊境界,于是拜师学艺,舞文弄墨,潜心探究书画真谛,追寻早年梦想,以慰平生。初窥书法门径后,他就一发不可收,心无旁骛,日日临摹,时时揣想,坚持不懈,终于取得长足进步,并进入中国硬笔书法协会和江苏省书法家协会行列。

在丹阳书坛,林美云女士算是一名宿将了。她自幼就喜欢写写画画。中学毕业后进了国营丹棉厂工作,在那里奉献了青春。但闲暇之余,她一直没有放弃对艺术的追求。多年孜孜不倦的努力,使她深得书、画、印之三昧。她的小楷谨严端庄,清秀俊雅,古朴灵动。她尤其擅长篆刻,是中泠印社理事、齐梁印社创始人之一,江苏省书协会员,在丹阳的篆刻圈子中,算得上是一个佼佼者。她曾到北京清华美院深造,有幸得到众多大师的指点,为日后的创作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因为共同的爱好,王辉明和林美云经常在一起交流书法心得。一个偶然的机会,现代刻字,这门新型的书法艺术闯进了他们的视野。现代刻字对书法的独特而完美表达与神奇效果深深地吸引了他们。在丹阳,这还是一个空白,为什么不能去尝试,去填补这个空白呢?况且他们有着一定的书法基础。

在这种想法的激励下,他们购买工具,寻找木料,悉心研究,一干就是五年。五年中,他们一步一个脚印,一刀一笔、一凿一刻,在不断地构思和实践中提升自己,化腐朽为神奇,让一块块普通的木板变成了一朵朵独特的艺术奇葩。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一头银霜描写着70岁的年华,自信的目光洋溢着青春活力,王辉明宝刀不老,晚年胜中年。他一刀在手,正、草、隶、篆,挥刀自如。他的每一件作品的线条极具动感,字法新奇夸张,构图大胆泼辣,酣畅痛快。在这种“刀出书出”的多维创作情景中,他沉浸得不能自拔。现代刻字作品的色彩也很重要,王辉明以前在印染厂管技术,对调色有经验。上色前他常常会对作品做一些“破坏性”处理,产生一些残缺性的木质肌理,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无师自通、自学成才的王辉明,用刻苦、毅力和勤奋实现着自己的人生价值。

作为一个文弱女子,林美云用抓笔的手去侍弄那些斧头、锤子、锯子、刀、锉,实属不易。她认为,现代刻字与传统刻字最根源的区别,在于作者根据创作题材选择适合的书体、刀法、形式、色彩,表达作者对自然、对生活、对生命、对社会的诠释和关注。一块块小小的木板,经过刻字艺术家的雕琢和设计,能呈现汉字别有洞天的美。刻字这种艺术是“朽木可雕”,各种木料有各种不同的用处,哪怕是一块搁在柴火间准备烧掉的木头,或者是被虫蛀了的杂木砧板。她曾经利用一块破残的木条,创作了一幅《霜叶红于二月花》,很有韵味。

据悉,这是我市首次举办的刻字艺术展。徜徉在一块块刻字作品前,时而感觉妙趣横生,继而意犹未尽。其中王辉明《不容易》《德不孤》《丹凤朝阳》《烟雨入梦》《天地玄黄》《万象更新》《清泉石上流》等作品,属于那种笔力遒劲、气势雄强风格的代表。格局宏阔,富于变化,刀法酣畅淋漓,笔画挪移避让,穿插叠加,形成强烈视觉对比,空间层面杂而不乱。林美云善于利用原料本来的形态和特点,顺势而为进行创作,表现现代刻字艺术的自然率真之美。在欣赏林美云的作品时,你可以感受那种独特的儒雅气息,古典意趣。如《驿外断桥边》《节墨之法化》《秋怀》《山里人家》《浮云游子》《初月楼论书》《东坡书论》等作品,在构图上讲究呼应与连贯,色彩上以沉稳、历史感为基调,其中渗透出的文化气息和婉丽情致,让人一步三叹,欲说还休。

透过他们的作品,我看到树的生命遗存,是如何在时光之流中逐渐颓废,然后又被某些人从尘埃中唤醒,在他们的尖刀下经受了灵魂和肉体的剧痛,重新赋予了生命。而在那个生命被重新打开的瞬间,尘世的光线照亮了它,令那些字词在它身上复活,产生了奇异的景象。

一条普通的木料,竟然负载着如此众多的美学意义,给人以无限的解读空间。尤其是在我生活中的这座小城,有那么几个甘于寂寞、锲而不舍的刻字人,让木头的年轮鲜活于历史,让艺术的精彩尽现于世人,使我感动不已。我期盼他们在有限的时光之中发现更多的真、善、美,创作出更多的木刻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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