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俊霖
春天,总是文人们吟咏的对象,北宋大文豪苏轼也不例外。当春天来临的时候,他总会情不自禁地用自己优美的词句将自己的情感与春天的美融为一体。
苏轼的春天,是灿烂的。北宋嘉祐八年(1063年),28岁的苏轼春风得意,他在终南山春游时模仿韩愈的《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歌咏春天,词中写道:“莺初解语,最是一年春好处。微雨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在苏轼的心目中,春天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要把握青春的灿烂,珍惜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然而,灿烂之后却是伤感和寂寞。“蝶懒莺慵春过半。花落狂风,小院残红满。午醉未醒红日晚,黄昏帘幕无人卷。”一切景物都是愁的来源,而又无人倾诉衷肠。这是治平三年(1066年)的春天,苏轼刚过而立之年,他的结发妻子王弗却离他而去,对于苏轼来说,悲戚的情绪渲染了那个春天。
“梦破五更心欲折,角声吹落梅花月。”熙宁七年(1074年)暮春,苏轼在镇江一带办理赈饥事,已将近半年未能回家,时至清明,雨后的春景更加青翠美丽。“雨后春容清更丽。只有离人,幽恨终难洗。”离乡之人的深沉愁绪却总也洗不去,那年的春天,苏轼的心中被思乡怀人之情所填满。
苏轼的春天里也有喜悦。他在密州任上病愈初起时,看到美丽的春景忍不住心中的欣喜,并快乐地徜徉在温暖的春光里。这年的暮春烟雨时节,他登上了自己在密州修葺的“超然台”,眺望雨中的春色,触动乡思,写下了:“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在豪迈与婉约相兼的词句中,苏轼表达了自己豁达超脱的襟怀和人生态度。
苏轼的春天甚至还带有一些抑郁。在前往湖州任知州的途中,触景生情,感慨天涯流落,愁思茫茫,无穷无尽。他感觉自己类同飘萍:“为问东风余几许?春纵在,与谁同!”这个春天对于苏轼来说是忧郁而惆怅的。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元丰四年(1081年),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的第二年,苏轼在《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中如是写到,杨花的最终归宿和苏轼的满腔惜春之情交融。但落寞之后便是旷达,在黄州的第三个春天,苏轼与朋友春日出游,风雨忽至,苏轼却泰然处之,并在《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中写道:“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在逆境当中屡遭挫折之后,苏轼变得不畏风雨和更加豁达。
苏轼的春天,也是灵动的。重返汴京之后,苏轼曾为惠崇的画作题诗:“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春天来了,桃花开了,鸭子戏水,河边的蒌蒿长得那么茂盛,河豚逆流而上。灵动的画面间,皆是对春的喜悦与赞美。
苏轼的春天,也曾是悠闲自在的。“手种堂前桃李,无限绿阴青子。帘外百舌儿,惊起五更春睡。居士,居士。莫忘小桥流水。”苏轼在黄州待了四年的时光,虽然清苦,但当他回想起在黄州东坡雪堂的春日生活时,却满满的都是自在与欢乐。当他再次回想起在黄州的岁月时还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了黄州的小桥流水。
豪迈阔达的苏轼,他的春天里同样也少不了惆怅与失意,但他总能泰然处之,于是才有了那“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洒脱从容。当邂逅苏轼笔下的春天时,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苏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