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川
今年入夏以来阴雨不断，空气中湿度特重，让人感觉到沉闷难受，家里到处都粘乎乎的，擦过的橱柜门几天后还“潮叽叽”的，橱内挂着的无论是冬天的羽绒服还是春秋的服装都是一股霉湿气味，外面湿度重又不能晒，看着满橱柜的各季各式各样服装，心生烦恼之际童年穿着破衣烂衫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食不果腹是司空见惯的普遍现象，衣不蔽体就更是随处可见，那年月各种物资匮乏奇缺，日常生活用品都要凭票供应。每人年发布票一丈六尺，男女成人都是一身蓝、灰色旧衣旧裤，打上几个补丁是常有的事，孩子的衣裤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补个补丁老三穿，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那时家境贫寒的我，冬天只穿一件旧深蓝色粗纱布的空心棉袄，一条旧蓝布裤子是补丁摞补丁已看不出原来的底子，补丁多了感觉裤子厚些好御寒。蹭着一双露出大拇脚趾头的破球鞋，穿袜子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天暖了就抽掉旧棉袄里的棉絮当夹衣穿，再热些扯去纱布里子单穿粗纱布面子，夏天从早到晚都是赤膊一条短裤。童年的日子脑子里整天想的是怎么解决饥肠辘辘的肚子，根本顾不上穿着上的破旧和御寒。
被分配到丹阳最东北的大成桥供销社学徒时刚满16岁，随身携带的是一条盖了多年的破旧棉被。每月13元工资，除了伙食开销外，还能节余些钱。由于每年只有一丈六尺布票，从夏天的汗衫短裤、春秋的衬衣单裤、冬天的棉袄卫生裤都需要添置，没法子只能逢什么季节先买着穿，被面被里子没有多余布票购买，硬着头皮打了个报告给经理，批了八只尿素尼龙化肥袋，才解决了被面被里子的老大难问题，尼龙袋做的被里子容易起球变脏，只得拆下来勤洗晒用。就这样零零星星三年才基本添齐了一年四季的穿着衣裤，常穿的短裤破了，就到裁缝店里要几块剪下来的碎布料自己回来补补。到第三年的春节前才狠狠心花六元钱买了一双翻毛皮鞋过过年，以前除了夏天拖自己做的木屐，平时穿的都是球鞋。
结婚时，没有多余布票购买新衣服，想尽办法托人搞到些上海的工业用品券，到上海买了件涤卡中山装和两只假衬衫衣领当作婚庆新衣，一件紫红涤纶外衣作为新娘的婚衣。因常州轻纺工业发达，划归常州分配计划物资的十个基层供销社棉布等日用工业品货源比较丰富，在商业局工作时利用下乡的机会，常去棉布柜“开后门”买些零头蓝、灰卡其布、花布和各色灯芯绒布。岳母是裁缝，卡其布用来做长短裤，花布作被面和罩衣，各色灯芯绒为小孩做些儿童服饰，胸前和膝上缝上卡通动物图标，穿在儿子身上人家还当是百货公司买来的呢。这些零头布料价格都大打折扣，在那个年代能买到了是件非常经济实惠的事。
几年后随着各种票证取消，好似饥饿者遇到放开肚子吃饱饭的机会，看到平时想买因受票证限制的衣裤、布料、毛线等总要买些回来，生怕到时候又要凭票证供应。谁料到市场货源日趋丰富，各种穿着类衣裤新品迭出，呢料、毛料、皮衣也琳琅满目，各种鞋子更是应有尽有。我这人平时烟酒不沾，但见到中意的服饰就忍不住买了下来。夏天的汗衫、香港衫、单裤不算，春秋穿的外衫裤、棉毛衫裤、薄型羊毛衫、冬季的羊毛衫裤、羽绒服、长短皮衣就好多套。穿不了就一批批整理好送给了乡下亲戚，有的没开封的新羊毛衫和羊毛毯子也直接给了亲戚。新的还没来得及穿，年年的父亲节、母亲节前儿子儿媳又送来了新的衣服，冬季的羽绒服是年年式样不同，长短厚薄都有。过去穿一件新衣那真是太不容易了，如今家里的衣服这一辈子都穿不了的。
天公不作美，阴雨天湿气重。望着几个大橱柜内挂满了一股霉味的各式各样衣服，心里虽有点“烦恼”，但比起穿着破旧不堪年代的日子要好上一万倍了。我个人的穿着是天壤之别，也算是社会发展的有力见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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