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习耕
深夜11点了，我把日记本压在案头，迈出家门去学耕田，实现我既定的任务，毕竟我的名字叫学耕。
村里静悄悄，劳累了一天的村民早已酣然入睡了，我上穿一件白背心，下穿一条短裤，左手赶着一头牛，右肩扛着一把犁，光着双脚，披着银色的月光，行走在通往村外田间的大路上。今日是农历“夏至”夜。初夏的晚风吹在身上，惬意极了。需要耕的秧田到了，这是一块已拔掉小秧的水田。南北长80米，宽20米。秧板东西走向，1米多宽，秧沟宽15cm左右。共有50条，既硬又滑。
像我这样，13岁离家，在城里读了六年书，整天穿着鞋袜在校园里行走，下这种水田是很不适应的。又是晚上，脚在水里分不清哪是秧背，哪是秧沟。我把犁架好，开始南来北往的耕田了。初次学耕田本来就是门外汉，秧板高，秧沟低，走起来，一脚浅一脚深，经常前脚掌在沟里，后脚跟在秧板上，滑前滑后，乱踏乱踩，就像醉酒者，跌跌冲冲，也仿佛是在水中跳“芭蕾舞”。犁在手中也扶不稳，任凭牛拉着犁往前走。越走越快，我几乎跟不上，于是就将犁提了一下。不好，犁竖起来了，犁头插进了深土。牛拉不动不走了。我解开牛的套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犁拉出来。
牛上了套之后继续梗。我接受了教训，防止犁把向上提得过高，来来往往时我常常下意识地向下按。大概有些疲劳了，手在把上按重了，牛拉着犁便跑。猝不及防间，手脱把了，人向前扑倒了，泥水淹没了我全身，但我还是坚持耕下去。不知怎的，犁在地上的深浅突然掌握了，自己觉得越来越轻松了。天音雀在空中发出一声又一声响亮的叫声，好像在为我歌唱。牛拉着犁在水中哗哗地向前走，被耕碎的千万颗翡翠似的星星随着水往两边分开，大半个银盆似的月亮也在水中慢慢向西走，向下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