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宽些尺度？

卜小东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龚自珍之言，穿越两个世纪，依然振聋发聩，犹在耳畔。对人才的呼唤和渴盼，是一个正常社会的诉求，然而，近日却听闻一个又一个扼制甚至扼杀人才的消息，不禁让人悲从中来。

先是听闻有“网络影帝”之称的初中生钟美美同学（“钟美美”疑为网名），因在微博上发布一系列模仿视频而被约谈，从而导致所发布的视频被迫下架；继而又听闻金坛一名小学生因作文被批要“传播正能量”而坠楼身亡。听闻此二事，不禁让人拍案而起，扼腕叹息，是谁，将纯真的少年束缚住手脚，进而推向灭亡？

难以想象，被限制上传视频的学生接受了什么样的价值导向？难以想象，此举给学生一个以什么为标准的是非观？难以想象，用纯真稚嫩笔触揭露叵测人心的小学生，在生命消逝之前，是否依然疑惑，到底何为正能量，何为负能量？

笔者曾关注过钟美美同学的视频，在视频中，他模仿各色人等，惟妙惟肖。模仿部分教师，体态、语言，拿捏自然，从模仿中可窥出教师群体状态及教师繁重工作的冰山一角。视频展现了教师尽职尽责，带病工作的日常状态，也可见教师对学生望其成才之心，同时，不乏有对教师因工作而焦躁的戏谑，也流露了对部分教师稍显粗略的批评方式的不满，也揭示了教育系统中一些弊端，如教师为了迎接各类检查而不堪其负……另外，钟美美同学还模仿其他多种职业的从业者，如在高高窗口后面睥睨众生的高铁售票员……诸多种种，让人看了之后忍俊不禁。

然而，就是这样充满童真的视频，却触碰到了当地教育部门脆弱的神经，经约谈，钟美美同学的视频从网上下架。笔者不禁追问教育部门，当今教育，既然是面向社会办教育，为何就容不下一个少年的真实呈现？容不下一个少年对教育的批评和宣泄？更何况，这其中，更多的是对教师艰辛工作的理解和认同？教育部门应该自信宽容，童心需要保护，正视现实，砥砺改进才是明智之举。

同样，另一件更加惨烈的事实，亦出现在教育领域。一名五年级的学生，从《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中得到的启示是：不要被表面的样子、虚情伪善的一面所蒙骗，如今的社会，有人会利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应该说，五年级的学生，或多或少接触到过社会复杂的一面，教育部亦经常从关爱下一代的角度对学生进行防拐骗、防诈骗的教育。事实上，这方面的教育起到了良好的作用，该名学生学以致用，将提防坏人与“三打白骨精”的经典情节联系起来，这是我们教育部安全教育的成功之处。然而，却被老师批为没有传递“正能量”。作为局外人，笔者不能断定这样的评判与学生的死亡有没有直接联系，但，至少，所谓的“处处传播正能量”的教育理念，与教育要培养学生的“真善美”是背道而驰的。基础教育阶段，引领学生认识世界的复杂性，进而保护自己，这是基础且必须的，只有这样，日后一切的发展与创造，成才与贡献才会成为可能；若只一味地引导学生看向美好，歌颂赞美，那么，何来创新型人才，何来立国之本？

宋人刘克庄，在大宋王朝国脉微弱如丝缕的情势下，发出呼唤：未必人间无好汉，谁与宽些尺度？振兴国力，靠的是人才，是未来可期的青少年一代，但是当今，国家倡导的民主、和谐、自由、友善，却偏偏在某些地方的执行部门中如同虚设。在国家繁荣富强的背景下，在对下一代大力培养的举措中，我们的青少年，都是可塑型人才，然而，在这些未来人才的成长过程中，我们同样发出呼喊，相关职能部门，能否宽些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