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祥秀
父亲离开我们整整三十年了。
父亲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他上面的几个哥哥很小就夭折了,因此父亲出生后就被当作家里的“乖宝宝”。他从小就比较懂事,跟着祖父一起学着干农活,到十多岁才送进村上的私塾读书。父亲很珍惜这来自不易的机会,读书非常用功。由于他学习刻苦,成绩优秀,在解放前夕,被邻村学校聘去教书。
母亲一直体弱多病,我们兄妹五个,全靠父亲一人养活全家。母亲生病也无钱进医院治疗,父亲买来了中医书本自学,并向村里老中医请教,就这样学会了自己给母亲开方抓药,并且还学会了打针。由于父亲精心调料,母亲身体大有好转,今年已经九十六岁高龄的她身体依然硬朗。
父亲不仅认真学习书本知识,而且善于学习各种生活技能。父亲常年在一个单班独校工作,当时为了节约学校开支,减轻国家负担,他学会了修理课桌凳,自己粉刷教室墙壁,油漆黑板。在家里时利用假期,自己打衣柜凳子,在过去缺少柴米的日子里,自己动脑动手砌了节柴灶。
父亲教学大部分时间在那个初小,学校只有他一个老师,要教一到四年级。父亲对教学非常认真,他说,要想教好学生,首先要吃透教材,摸清每个学生。他的备课本不是平常的备课本,是用八开的白纸自己制作的,一页上分出四列,从一年级到四年级,一节课各年级的不同安排,做到动静搭配,充分发挥小助手的作用,利用好时间,提高教学效果。他的备课本第一页就写上各年级的学生数、学生概况,根据学生成绩分类,并针对不同成绩学生提出不同的要求。为了使教学具体、形象、生动,他利用硬板纸、木头等材料,自己制作了许多教具,提高了教学效果。他一人教四个年级,由于教学认真,在历次抽考、统考中,他所教的班级在全乡成绩一直名列前茅,1960年获得了“县优秀人民教师”的光荣称号,他的工资在文革前是全乡小学老师中最高的。
父亲对我们的要求也非常严格,要我们好好做人,认真读书,做对祖国建设有用的人。我们兄妹五个都以父亲为榜样,好好学习,大哥在1963年以全县第六名的好成绩被省丹中录取,成为村上第一名高中生,我和两个妹妹后来也相继考入高中。
父亲一身过着勤俭节约的艰朴生活。曾记得,父亲一身卡叽中山装,穿了多年颜色已泛淡了,母亲就给他将正反面对调翻新,父亲又继续穿着很多年。因为母亲常年体弱多病,无法正常参加生产队劳动,在大饥荒的年代,没有劳动力,发的口粮就更少了,父亲从每月供应的粮中都要省下十多斤,给家里大大小小度饥荒。当时国家有政策,谁开荒谁种植,父亲利用节假日,带领我们兄弟,起早摸黑开荒,在开垦的土地上种豆栽瓜,用种出来的豆瓜菜代粮,度过了大饥荒年代。
父亲后来得了肝癌,住院期间仍然保持节约品质,每天晚上,吃了晚饭,护士给他测过体温服过药后让他休息,他只要看到灯未熄灭,就让在病房陪床的我把灯关掉,还教育我说,虽然病房开灯不要我们多出电费,但一定要能省则省。在肝癌后期,父亲非常疼痛,我们要求给他打止痛针,医生也建议,父亲却说,不要浪费国家的钱了,我能忍则忍,不必打针。在他临终那天晚上,他实在痛得难忍,当天晚上没有叫我们关灯,一直痛到夜里十二点实在熬不住了,才勉强同意打了止痛针终于入睡,到半夜两点,一起陪床的母亲听到父亲叫了一声,我赶紧找医生来抢救,但父亲再也没能醒过来。敬爱的父亲永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