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香文
一个细雨蒙蒙的早上，一老太披着雨衣，蹬着三轮车找我拔牙。
我让老太躺在牙椅上，打开无影手术灯，并作了详细的检查，这才发现老太满口健康的好牙，一个不动、不烂、不缺。便心生狐疑：老太太的大脑坏了？好端端的一嘴牙却要全部拔光！像她这般年纪的农村老人，年轻时都受过苦，缺衣少食，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事情常有发生，即使逢年过节，也只能做上一二道荤菜打打牙祭、解解馋。现如今，太平盛世，各种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许多牙口不好的老人连做梦都盼着有一口健康的牙齿。而眼前的她却生在福中不知福，偏偏要将这满口的牙拔光。你说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我亲切地与老太攀谈起来。通过与老太的一番交谈，我发现老太的脑子不但没有问题，而且耳聪目明，精神矍铄，满头的黑发仅仅只是零星的夹杂着几根银丝。
老太告诉我，她今年七十有八，生有二男三女。大前年长子刚五十出头，就患上肝癌离开了人世。老太伤心的恨不得替长子去死。
老太所在的农村，祖祖辈辈至今还有着一则叫人匪夷所思的传闻：如果女人过了七十开外，而拥有一嘴好牙，就要全部拔光，否则会咬死子孙后代。
听了老太的一番叙述，我的内心受到强烈的震撼，鼻子一阵一阵的发酸，心里有种涩涩的说不出滋味的隐痛，泪水模糊了双眼……
一方面老太的形象在我面前渐渐高大起来，需举首仰视；另一方面我又为这愚昧无知、封建落后的思想根深蒂固地扎根在他们的脑海里而扼腕痛心。
是的，他（她）们对子女的爱，比起母鸡对小鸡的爱又有何本质的区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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