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理章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是温饱尚未解决的时期。当时,我们地方的农村,不论是农闲还是农忙时期,每日三顿大多是喝稀饭(大麦粥)为主,除非在逢年过节时有米饭吃,平时是很少能吃上米饭的。
夏日的中饭大多是南瓜大麦粥,秋日是山芋(红薯)大麦粥,冬日是胡萝卜大麦粥。当年流行一句口头禅:“早晨大麦粥,中午大麦粥,晚饭还是大麦粥。”
人在长期处于饥饿的情况下,偶尔吃上几次比平日好些的食物,印象便会特别的深刻。童年时,虽还不能干体力活,但家中喂羊、喂猪、割草、做饭等一些家务事,我每日会尽量帮助母亲做上一些。有时,母亲为了犒劳我们姐弟几个,常常也想方设法弄些好吃的让我们分享。
夏日,自留地上的茄子、豇豆一成熟,中饭的下粥菜就变成了茄子、豇豆,两样放在一锅炒,既省时又省柴草。在烧豇豆茄子的同时,母亲时常在大铁锅的边上,烙些大麦饼或面粉饼。为了吃时口感松软,调和粉末时,还会加上一点苏打粉。烙饼时饼块则尽量贴近锅中的菜,这样可使饼块的下边,沾上一些豇豆茄子的菜咸水。饼块烙熟后与豇豆茄子一同起锅,趁热吃最好吃,如饼上没沾到菜咸水,还可把饼块夹到菜碗中,浸沾一下菜咸水再吃。沾上汤汁的饼块吃在口中,风味独特,回味无穷。
入秋的季节,南瓜成熟,烧南瓜大麦粥时,如有时间,母亲也会烙些南瓜饼。烙饼时,我们围在灶台前,几双小眼睛直盯着母亲那双在操作的麻利的手,见母亲逐一把南瓜洗净、刨皮,切成边长约三公分的小方块,入铁锅加少量凉水,至南瓜煮熟煮烂起锅沥干,凉透后把南瓜块捣成糊状,再加入面粉或糯米粉调和。制作甜味的加入适量白糖,咸味的加入适量食盐。南瓜与粉末调和至不干不湿,搓揉成圆形压扁。铁锅中加入植物油,以温火烘煎,一面成熟后(不能烘焦)翻上另一面。南瓜饼起锅趁热吃,松粘可口,香味扑鼻。
母亲的另一个拿手绝活是摊韭菜饼。她摊的韭菜饼是这几样中我们最爱吃的,每摊一锅可一人独享,也可多人分享。如一人享用,大人的摊大一点,小孩的摊小一点。摊饼前,先把韭菜洗净晾干,切成约三毫米长的小段放置一边,面粉揉和后加凉水,也可加上一些生芝麻,调和至糊状。调和面粉糊很关健,须不稀不粘,面粉糊的稀粘度,决定着摊饼在起锅时的成形度。
摊饼时灶膛中的火势,只能用小火,铁锅烧热烧烫时,加入少许植物油(小半匙)滑滑锅,锅中倒入适量面粉糊,用锅铲从锅底把面粉糊均匀地抹向铁锅的上部周边,抹至厚薄均匀。七八成熟时,锅底的饼皮开始起弓,饼面上加入适量的植物油,浇上一匙酱油与一匙开水中和的酱油水,饼面上再撒些韭菜段。再把存积饼面底部的植物油酱油,均匀地抹至饼面的上面部。小火烧至摊饼饼面脆硬、饼底面不焦。起锅时轻轻铲起,当摊饼铲入盘里时,摊饼的形状犹如一只小锅,此情此景就好像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展示在眼前。
品尝时,用手把摊饼从上面分开慢慢享用,感觉很脆很香。饼面底部尚有一些存积的植物油酱油,可在饼面上部分沾上一点油酱,口感极佳,美味好吃。
儿时,我们品尝过母亲的多种饼团手艺,除以上的几样,还有吕城有名的韭菜烤饼,糯米粉制作的红薯馅烤饼,糯米粉饼面芝麻粉馅烤饼,糯米粉沙糕,猪油糖团子以及茄丝摊饼等。而今,这些难忘的味道大部分只能在记忆中回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