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人那夜

核心提示: 春去夏至,知了尚未发声,却传来了老家村里的青仙哥仙逝的消息,震惊、惋惜、忧伤……那年那月,那人那夜,思如泉涌,心雨奔袭。

■云霄

春去夏至,知了尚未发声,却传来了老家村里的青仙哥仙逝的消息,震惊、惋惜、忧伤……那年那月,那人那夜,思如泉涌,心雨奔袭。

那年月,没电视、没电扇,甚至电灯都没有,这样的条件下如何度过夏夜,今人难以想象。当下、往昔,过夏的方式完全不同,今人过夏必关在室内,寸步不离空调,昔日过夏必在室外,待至深夜方能入室安眠,从夕阳西下到星月当空,漫漫长夜,枯燥烦闷,唯有琴音最可心,像黑夜划过的一道光照亮人们的心空。

似清风掠耳,若水花拂面,飘荡在村庄夜空的笛音与琴声给全村老小带来了美的享受。村里会操琴吹笛的只有一两个十几二十岁的男青年,看着今天的孩子花那么多时间那么多金钱才能铺就艺术之路,我由衷地感佩,当年那些后生的器乐本领都是怎么学成的?没有师傅,自学是唯一可能。即便是那样一穷二白的日子,也阻挡不了他们对艺术的热爱,对精神的追求,对美好的热望。

我堂兄秀珠哥是村里不多的高中生,有小聪明的他年方二十就当上了生产队会计,平日里,他除了劈里啪啦拨算盘是把好手,吹拉弹唱也是林中秀木。秀珠哥家住村中心,因其父亲是上海工人,他们家早早地住上了二层楼,殷红的墙砖像姑娘羞红的脸那般招摇,令人艳羡。屋后便是供几百户人家喝水洗涮的大池塘,坐在二楼露台吹笛子,笛音传得很远,辐射整个村庄。我家住村东头,隔着三五百米远,这样的距离听笛声,悠扬恰好。每每听到笛声,就知道秀珠哥今晚酒足饭饱、心情不错,那笛声似奔腾之骏马豪迈奔放、气息饱满。秀珠哥吹笛子喜欢追赶流行,即便结结巴巴,还是非常好听,让人听了不知觉要跟着唱,我估摸着他买来了专门的笛子曲谱,什么《敖包相会》《十五的月亮》,每晚一曲,百听不厌。终于有一天,秀珠哥娶到了村西头大队干部的千金,我猜想,嫂子一定是被秀珠哥的笛声打动了芳心。

青仙哥比秀珠哥年纪大些,不过初中毕业,但老实本分的他,也当上了生产队的小干部,做专记工分的计工员。青仙哥家境不好,父母是与人无争的大善人,青仙哥的娘常年抱病,早早丧失了劳动力,上有俩姐姐,下有俩妹妹,独子的他身形单薄,虽是爹娘手中宝,仍早早背负起了家里的重担。青仙哥家人天生艺术细胞丰富,两个妹妹人美歌甜,远近闻名,七八岁的我就爱跟着他小妹妹学唱黄梅戏,那是最早的艺术启蒙。听说青仙哥曾在宣传队待过,难怪二胡拉得有腔有调,走进他家,挂在客厅墙上的胡琴抢先入眼,给贫寒的屋子增添了几分贵气,这是他家最与众不同的地方。

青仙哥的琴声与秀珠哥的笛声不同,听来总感觉透着几丝淡淡的忧伤,不知是乐器音质的区别,还是乐手内心的不同,少不更事的我并不能品出个中滋味。听村里人说,青仙哥曾与同村一姑娘好过,两人青梅竹马,如胶似漆,但横遭女方母亲棒打鸳鸯,只因嫌其家贫。后来,青仙哥自愈伤口,抬头做人,娶妻生子,过上了正常生活。但老婆脾性烈,与父母口角多,两个儿子负担重,光是砌房就压弯了腰,青仙哥活得苦,活得累。身心疲惫的青仙哥拉琴的时候,心中苦水会不会汩汩外溢?

青仙哥一辈子瘦弱,但内心充满温暖,他说话和气,脸带善笑,像极了他娘。没有被生活压倒,却被病魔打垮,卧床的日子,去看他的村里人特别多,这是大家认可的大好人。他的生命终止在花甲之年,他的命运跟他的身体一样弱弱的,让人生疼。

那年那月,那人那夜,写下此篇,以慰乡愁,铭刻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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