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职贤
初夏的乡村,宛如初长成的少女,丰姿绰约,仪态万千,一切的一切,充满诗情画意,让人遐想。
“宿鸟动前林,晨光上东屋。”随着宿鸟开始在密林中啁啾,一缕惺忪的晨光升起在地平线,乡村醒来了,此时,露珠犹在草尖上流转,雾霭犹在树梢头徘徊,炊烟犹在烟窗里升腾,朝阳已将犀利的光辉洒遍每一个角落。老母鸡带着小鸡在庭院里悠闲地觅食,小狗优悠地屋门前漫步,颤颤悠悠地挑着豆腐担子的大叔,用浑厚、高亢的叫卖声,叫醒每一个半醒半梦之间的耳朵和味蕾……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太阳渐渐升高,田野像一轴由天才画家创作的画卷,慢慢铺呈开来,画作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引人入胜的创意。早稻将熟,沉甸甸的稻穗,低下沉实而高傲的头颅,接受季节的检阅,纵横交错的田埂,如劳动人们胳膊上暴突的筋络,俨然在展示无穷的力量。时有一两只白鹭扑扇着翅膀,优雅地掠过水田,黄鹂在山间鸣啭,果园里,一个个滚圆的沙田柚果实,垂弯了人们的目光,一棵棵挂满微微泛红果实的荔枝树,在微风中,送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果香,正式宣告又一个丰收季节轻歌曼舞地走来。
“江南仲夏天,时雨下如川。”棉絮般的浮云重重叠叠,如给苍穹盖上一床大棉被。不知何时,乌云犹如听到集合的号角,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风乍起,云层之间电闪雷鸣,不一会,雨水如注,天地间的一切隐没在烟雨中,朦胧如海市蜃楼。大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经过雨水的洗礼,空气清新得有些醉人,每一片树叶都流淌着晶莹的水珠,每一条沟渠都奔涌着激越而浑浊的洪流,炙热的溽气一扫而空,人们纷纷走出户外,享受短暂而难得的清凉一夏。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清清浅浅的池塘里,露出尖尖角的荷苞,常常停歇着一两只气定神闲的蜻蜓,荷叶田田,与挨挨挤挤的浮萍共生共荣,发达的根系互相缠绕着,依恋着,撑起绿色的世界。成群结队的小鱼小虾在水底穿梭往来,敏捷异常,阳光透过荷叶筛下来,将柔波映照得五彩斑斓,俨然黑夜中舞动的北极光。
“树阴满地日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中午时分,鸟儿停止歌唱,风儿懒得吹拂,人人恹恹欲睡,孩子们三五成群,赤条条地在水深过膝的小溪里游泳、嬉戏,银铃般的笑声洒在水面上。小溪遍布形状各异的鹅卵石,好像史前恐龙下的蛋,在水流的冲刷下,所有鹅卵石好像有了脉动,一群群尾指大小的小鱼翔游水底,雪白的鱼鳞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茅檐长扫静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檐下无苔,房前屋后,人们悉心栽种的各种闲花野草,竞相生长,芬芳馥郁,铺满每一处空地。菜园里,各种时令蔬菜挤挤一园,南瓜拖着长长的藤蔓,藤蔓结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溜溜的果实和喇叭状的小花;一条条翠绿的豆角像小姑娘的辫子,从藤架上垂下来,在风中摇曳着,喇喇作响;茄子开着酱紫色的花,成熟的茄子,或长或短,在骄阳下反射着迷人的光泽,像一件件新鲜出炉的陶艺品……
初夏的乡村,魅力四射,热情似火,景色迷人,万物争荣,人人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