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亲

■周忠信

解放前，我们吕城一带也有抢亲的习俗，我村小生的老婆玉华就是被抢来的。

小生家原有两间瓦屋，后被日本鬼子烧光，只能住在村上的磨屋里。后来好不容易盖了两间草屋，日子过得很贫困。小生年龄大了，他父亲请媒人到玉华家去提亲，玉华家父母不同意，媒人几次去玉华家都碰了一鼻子灰，眼看小生的年龄越来越大，小生的父亲心里很急，小生的几个堂兄建议去抢亲。

抢亲人躲在草堆后好长时间，终于看到玉华出来晾衣服了，抢亲人猛扑上去一把拉断了玉华的裤带，玉华紧紧抓住裤腰，两手不能打也不能抓，连声说：“干什么？干什么？”抢亲人二话不说扛起玉华就跑，穿过树林、跨过小沟、越过坟包，很快到了永丰河边。冬天河水不多，抢亲人用两张长板凳一块木板搭了座小桥，第二个抢亲人抱着玉华小心翼翼、摇摇晃晃地过了河，第三个抢亲人扛着玉华又跑，玉华一边哭一边挣扎，连声说：“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的鞋子掉了，我的鞋子掉了。”抢亲人大声说：“叫什么，鞋子掉了回去穿皮鞋。”抢亲人不理玉华，一口气把她扛到了家。小生家门口早已备好的炮仗“砰叭砰叭”冲上云霄，好像对老天说：“小生成亲了！小生成亲了！”

再说玉华的母亲听到玉华的哭声，知道不好了，赶紧去找玉华的爹，她小小脚不能跑，心急也只能快点走，边走边说：“小生短命鬼，太差劲了，做出这种缺德的事。”玉华的父亲知道了很快追到永丰河边，板凳和木板已被拿掉了，他心急但没有办法，只能走储家桥铁路桥，铁路桥有日本鬼子站岗，老百姓过桥要良民证，她父亲又只好回家拿良民证。后来到了小生家见门反锁着，村上的人都躲开了，一村帮一村不和玉华的父亲说话，玉华的哥哥把锁撬掉了，里面铁棍、木棍撑得很紧，没能把门打开，再说玉华被藏到哪里也弄不清，只好回去了。

晚上，玉华不肯吃饭，大哭大闹，村上大婶大嫂都来劝玉华，叫她不要哭吃点饭，玉华说：“你们全村的人都来跪着我，我也不在这里。”一直闹到下半夜才消停下来。

第二天大家都等着看热闹，然而玉华没有再闹，也吃早饭了，经过一夜的思考，也许她知道事情木已成舟没法挽回，也许她无奈中掺杂了一点同情，也许她知道中国人一定能赶走日本鬼子过上安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