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魏郡玉
“那场景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那天,我和志愿者们前往村里进行走访调研工作,她一下子扑到我面前,扑通就跪下了,哭得特别伤心,‘救救我的孩子吧,救救我的孩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呀!’,那撕心裂肺、充满绝望的哭喊让我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如意慈善延陵分队队长张英华在叙述这一幕的时候眼眶通红,“这一家人的生活实在是寻常人想不到的艰难!”
每天要面对这么多药的沙文广。
记者 萧也平 摄
如意慈善延陵分队队长张英华口中的那个“她”就是凌百花,居住在延陵镇九里村,丈夫前年去世后,和身患重病的儿子沙文广相依为命。
为治病,母子俩艰苦求医问诊
“我只知道自己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却不曾想肿瘤这么可怕的病会发生在我身上。”
2015年末,沙文广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他常常感觉腹部疼痛难忍,去医院检查后发现腹部长了两个肿瘤。凌百花吓坏了,赶忙带着儿子去大城市求医,可是辗转多家医院,却没有一家医院能告诉沙文广这究竟是什么肿瘤、是恶性还是良性。
2016年2月,南京鼓楼医院,无法确诊。
2016年3月,江苏省人民医院,无法确诊。
2016年4月,江苏省肿瘤医院,无法确诊。
2016年5月,上海长海医院,无法确诊。
医院一个个无法确诊的回复让本来满怀希望的凌百花和沙文广心灰意冷,病情无法确诊,病痛却每天折磨着沙文广,“发病时简直是生不如死,那种疼痛、那种煎熬,我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由于肿瘤生长速度迅速,严重威胁到沙文广的其他脏器。经过上海长海医院专家的会诊,沙文广和母亲商量后决定先做手术,割去这个“定时炸弹”。这次手术所需费用20万元,全部是凌百花东拼西凑以及村民自主集资得来的,每一分每一厘都蕴含着凌百花和村民对沙文广康复的期盼。
取出的肿瘤经过病理切片,沙文广的病终于得到了确切的诊断结果:腹壁硬纤维瘤——不易发生转移但极易复发的罕见病,被称为“不死的癌症”。有报告显示,每100万人中只有2~4个人才会患此病。
从手术室到重症监护室,从重症监护室到普通病房,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沙文广虽痛苦,却也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肿瘤的噩梦了。可天不遂人愿,这一次的手术不仅没有缓解沙文广的病情,反而刺激了肿瘤,使其更加疯长。“我知道这个病的复发率很高,但我以为再高也至少要到5年以后,不曾想,这才3个月就复发了。”
明明看到了希望,却再一次坠入“深渊”,这种一瞬天堂一瞬地狱般的痛苦折磨使沙文广的信心也堕入了低谷。但凌百花不愿就这样放弃,她带着儿子辗转前往北京肿瘤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可再一次进行手术所需的50万元治疗费无疑是一笔巨款,凌百花实在无力承受,沙文广也不愿看到母亲为了筹钱整夜整夜睡不着,母子俩决定采取化疗的方式来控制肿瘤的生长,“我知道化疗只能续命,不动手术,终有一天,我还是会离开母亲,离开这个世界。但多活一天,我就能多陪母亲一天,我不想让母亲孤零零一个人。”
为省钱,父亲放弃了自己生的希望
“我的身体就像一本厚厚的病例本,从小到大,我好像一直在生病,一直在拖累妈妈、拖累爸爸……如果不是我的病,爸爸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爸爸是不是还会陪着我?”
屋漏偏遭连夜雨,就在沙文广为了确诊腹内是何肿瘤而四处求医之时,他的父亲因身体原因入院治疗,本来以为就是小毛病,住两天院也就好了,可检验报告却让他们傻眼了,父亲已经是胰腺癌晚期了。惊天噩耗一下子就击垮了这个本就脆弱的家庭,沙文广父亲身体一直不好,有近20年的糖尿病史,为了看病,家中积蓄本就所剩无几,旧病添新伤,沉重的担子压得他们喘不过来气。
为了儿子,父亲做出了一个艰难却又心甘情愿的决定:回家,放弃治疗!“孩子,爸爸年纪大了,看病也是浪费钱,你还年轻,一定要治好!”沙文广说爸爸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他。
在沙文广手术后转入重症监护室的那天,父亲在家中去世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是我毕生抹不掉的痛和过不去的坎,我身上承担的不仅是自己生的希望,还有父亲的期盼,他把生的希望都给了我。那天,我默默地许下一个承诺:一定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为儿子,母亲一天三顿馒头配咸菜
“当初,孩子父亲被诊出胰腺癌,我掏空了家底,我只想治好丈夫,我只想尽力维系这个家庭,可得知孩子被确诊腹腔硬纤维瘤的那一刻,我彻底绝望了,人生为什么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孩子,和这个一贫如洗、负债累累的家庭……”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借来的钱能不能支付儿子的医疗费都是一个问题,凌百花不敢多花一分钱,恨不能把一分钱掰成两半来用,每次带儿子去北京上海看病,她都是带一包馒头和咸菜,一天三顿地吃。“我自己这样吃无所谓,可是没有钱,连累儿子一起遭罪,儿子只有80来斤,医生说儿子营养不良,可是又哪里有钱给他买好吃的补充营养呢?”
为了治疗费用,凌百花日日愁、夜夜愁,能借的亲戚她都借过了一遍,可面对儿子医疗费的无底洞,她说自己不能再麻烦亲戚了,因为这些借来的钱她工作一辈子可能都还不上,而她已经57岁了。
凌百花本来在当地工厂工作,但是为了照顾儿子,她不得已只能常常请假,有时还要请长假陪儿子去北京看病,为此失去了工作。为了挣钱,凌百花到处辛苦地打着零工,后来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终于有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送报纸。
见到凌百花的当天,问及儿子,她说儿子独自一人去上海看病了,“没有办法,我要打零工,虽然一个月的工资都不能够交孩子一次化疗的钱,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孩子为了钱也愁,每天压在孩子身上的,不仅有金钱的压力、病发的痛苦,还有对我的心疼,我多希望能挣到足够多的钱给孩子治病,让孩子能健健康康地生活下去。”
多病缠身,微光能否照亮这个绝望的家庭?
“我才30岁,可你看病痛已经把我折磨得不成样子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需要别人照顾的废人,有时候我会想,我还有存在的意义吗?每次看到母亲眼睛通红,明明哭过却还笑着让我别放弃的时候,我憎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拖累母亲。”
一年的化疗虽短暂地遏制了肿瘤的生长速度,但却摧残了沙文广的身体:蜡黄的脸色、大团乌黑的眼眶、略带佝偻的身形、在穿单衣的季节里穿着厚厚的棉服,走进沙文广家中,看到那铺满一桌子的药瓶、厚厚一沓的检查报告单,实在难以想象他艰辛求存的生活困境。
沙文广坦言,面对病情无法好转的状况,面对债台高筑的家庭,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曾无数次想过死,可每每想到失去了丈夫、再失去儿子的母亲该怎么找到活下去的意义,沙文广就痛心不已。每每想到母亲,他就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勇气。“我还很年轻,还没有成家,世界那么大还没有去看看,人生的精彩还有很多很多没有体验,我还没有好好回报母亲给我的爱,还没有感恩社会上的好心人士……我想活下去,为去世的父亲、为一夜白头的母亲、为每一位关心我的人、为回馈这个社会的点滴爱意!”
今年7月,是沙文广的最后一次化疗,没有钱,他不能再继续治疗下去了。可是如今沙文广甚至吃不起药,进口药物一个月需要耗费七八千,国产药物也需三四千。
伴随沙文广的不仅仅是腹部的肿瘤,还有逐渐萎缩的视神经。近期沙文广去北京复查,他的病情比想象的更加严重:全腹部多发性肿瘤,肺部也出现了肿瘤,胆囊上的胆囊息肉已有两个恶变……如今身在北京的他亟待筹钱进行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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