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钱无关

张正

假日里，连续几天读书写作，夜以继日，今天早上醒来，眼睛有点干涩、疼痛。我怀疑眼压高的老毛病又犯了。吃早饭的时候，无意中说出这个不适来。

“天天忙什么东西，钱多呢，挣得完啊！”早已对我每天关在楼上，连春节长假也不饶过自己，不允许家人大声吵闹的母亲忍不住责怪。她对我“有意见”似乎很久了。

只上过两三年学，今年已经七十六岁，一辈子在农村为生活奔波忙碌的母亲，永远弄不明白，她的儿子读书写作，跟钱无关。年幼、年轻时读书，那是为了求学、求职，也许跟钱是有关的。为了生存，不吃这苦，要吃那苦，不勤奋读书不行，可我现在已人过中年，再有几年就“二线”了，说不上大富大贵，至少衣食无忧，我继续用读书写作的方式辛苦自己，怎么可能是为了钱呢。

母亲不懂。身边许多人也不理解。我自己一时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句简单的精神追求，是不能涵盖一切的。说是为了打发过多的业余时间，我也不甘心这么无聊。可以打发时间的方式多着呢，不需要这么辛苦自己。其他一些娱乐形式，对我也不是没有诱惑力，但我坚持克制着自己：一切，都没有读书写作对我有意义！当然，仅仅是对我而言，对别人未必。

什么都不为。如果没有了读书写作，我过去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我整个的生命都将变得空洞洞的。说是我的精神追求，不如说是我的精神寄托。我能追求什么呢，读书写作方面，以我的天资，不可能做得非常优秀，我只是尽力而为而已。但它们是寄托我一切的精神支柱，没有这根支柱，我的世界很可能就垮了。

我笑了笑，没有再强调自己眼睛的疲劳，也没有向母亲解释什么。对许多人的不理解，我都一笑了之，从不解释。许多事情，冷暖自知，我爱了，快乐还是不快乐，我自己心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