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川
日子似流星一样过得飞快,转眼年已到了身边,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儿时难忘的年味回忆一下子像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
当时刚刚度过了三年自然灾害,市场上各种物资奇缺匮乏,人们的生活普遍艰辛,纷纷为解决温饱而辛勤劳作,那时一般人的生活水准还达不到现在低保人群的生活水平,能够吃饱就是种奢求,如想吃点荤腥也只有过年时才能如愿。衣着基本是蓝黑灰色的中式列宁装、中山装,大人小孩常年穿旧衣,有补丁衣裤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很多人过年也难以穿上一件新衣服。住的基本上都和眼下没拆迁的旧棚户区住房差不多,一家子六七口人挤在一间矮平房内吃住是司空见惯的事,屋里的床后都备有一只供女人用的马桶,男的都在外面露天的公厕里等候轮流方便。那时烧的是煤球,吃的是井水,晚上点的是煤油灯。憧憬中的共产主义生活就是能过上有电灯电话、住楼上楼下的好日子。
那年头大人小孩都急迫地盼望过年,为什么呢?因为只有过年才能吃到平时吃不到的鱼、猪肉、馒头、汤圆、花生、蚕豆、豆腐百页、京枣、蔴饼、桃酥、雪片糕等食品,家境好些的小孩才可穿上一件新衣服。
那时过年最大的特点是排队:由于物资紧缺货源量少,大部分商品全部按人口计划分配,凭票购买。故此,春节前的一个星期内排成长龙购买商品的队伍到处都是,粮店面前排队的长龙最长,从清晨到夜间的十点钟从不间歇。每户按人口计划分配到的精面粉、糯米粉、食用油、花生、蚕豆、红豆、粉丝等是家家户户过年的主要食料,虽然在寒风中排队等候的人群摩肩接踵,但人们的脸上仍然挂着笑意,熟人们还相互交谈着过年怎么安排,打算做什么点心……等候买猪肉、猪肚肺、猪肝、猪腰、猪头、带鱼的人们晚饭后就早早在店家门前摆上了凳子、竹篮,在附近一避风处站着跺脚御寒,有的到半夜熬不住寒冷就回家躺一会儿临晨再来,顽皮的男孩看到半夜人少就把排在前面的一些竹篮用火柴点燃。等到清晨时吵闹声乱成一团,没法子时,店里的营业员只得出来让其重新排队。
副食品商店是天天晚上挑灯开夜工,营业员把糕点加工坊生产的散装京枣、蔴饼、桃酥等过年常用的糕点包装成一座小山似的,便于白天顾客购买,量少货紧的金针菜、笋干、大枣、桂圆、柿饼、核桃、木耳、名酒名烟等仅分到一些机关、企事业单位,一般老百姓也享用不到。一般烟酒则全是按人口多少按计划分配到家家户户,那时能搞到一瓶封缸酒过年就是很有面子的事了,能拥有一辆自行车走亲访友那是梦想。
理发店、浴室更是鸡叫忙到鬼叫,吃饭、大小便都跟军事化一样没有一丝儿得闲,大年三十晚要直接忙到大年初一清晨,为的是满足人们干干净净迎新年的愿望。
从大年夜到过年的三天假期内,家家都和和睦睦,欢欢喜喜聚在一起共同享用着每年仅有的一次丰富饮食,成家立业的兄弟姐妹也会相互家聚一下,但绝没有条件去饭店宴聚。那时的家庭年餐吃得有滋有味,相互间的人情味越聊越浓。如今的日子天天都是过年,比那时的过年还不知要好上多少倍,穿着名牌,住着洋房,步有家车,餐聚饭店,吃的是山珍海味也觉得像家常饭一样习以为常,聊的是收入增加多少仍不合自己心意,思来想去总觉得人们的心中缺失点什么。忆旧思今,更加难忘那时的浓浓年味,特别怀念那时的纯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