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8月,我所在的“丰收队”篮球队与金坛县埭庄村行篮球锦标赛。第一名奖品是“银灯”,在那个年代可谓大奖了。此前,我们“丰收队”在县内外获得了几百个冠军,奖品一般都是锦旗、镜框、篮球或五件薄纱背心。
当时丹阳县有4支参赛的球队,分别是“丹阳县队”、横塘的“丰收队”和“青峰队”、里庄的“小五星队”。预复赛后,丹阳只存“县队”和“丰收队”进入四强。半决赛中金坛县队胜了丹阳县队,“丰收队”赢了“常州青年队”。决赛在“丰收队”和金坛县队之间展开。
决赛的前夜,丹阳县队教练高家树来到我们丰收队住处出谋划策、打气鼓励。他说:“我们没打好,输了三分,你们不能再输了,一定要为丹阳争光。我相信,你们会赢。其一,他们对你们的球路打法不了解;其二,他们轻视你们这个“土八路”。”
果然,金坛县队认为丰收队虽然去南京访问过,和许世友、聂风智上将为首的将军队比过赛,但毕竟是一支农民队,就凭身高也可以压倒他们。但看到半决赛中“常州青年队”输了球,又有些担心。为了保证冠军到手,该队连夜派人去无锡请来五个青年队主力助阵。决赛的前一天晚上至后半夜,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因为决赛,大清早金坛和丹阳两县的近千名观众打着伞等好戏观看。矮凳子、高凳子、桌面加凳子,还有用木梯靠在墙上看,好不热闹。
原定六点钟开赛,因场地泥泞,主办单位用麦糠往场上撒。赛前,丰收队领队、党支部副书记张和元(原党支部书记陈和法当时调任丹阳县委书记)在预备会中说:“我们不打无准备之战”,于是布置每人搓一米多长竹筷般粗细的草绳作几圈系紧在布鞋上防滑。临上场前,张书记要大家齐读三遍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队员们摩拳擦掌,杀气腾腾。金坛县上场的是五名无锡青年队队员,纯一色的白衣、白裤、白鞋。上衣上还印有红色的无锡青年队字样。他们既年轻,身材又高,真是威风凛凛,生龙活虎。我见对方阵势,心里格外紧张,两腿真有点发颤。但一上场什么都不怕了。比赛开始,“丰收队”毕竟身经百战,久经沙场。裁判一抛球,就被我们眼疾手快的中锋先把球打到左前锋手上,后又急传已经到篮下的右前锋手中,上篮命中。无锡队员发球,因为泥土场球既湿又滑,队员接落在地,我们队前锋眼疾手快抢到球,回身跑三步,又投篮命中。开场不到三分钟,金坛县队0比4落后,五个无锡青年有些茫然。有的摇头,有的苦笑。场地湿滑,不能拍球,这大大限制了专业运动员的长处。相反,我们丰收队队员本身就是不大运球,一贯靠快速前后左右传球,打乱对方阵脚,伺机上篮。我是控球后卫,兵不厌诈,发球时还故意把球在泥水地里多滚一下,球只要一接,脸上和胸部都是泥水珠。我们丰收队员都是农民出身,根本不怕,而无锡青年队员一是请来的客人,二是怕衣裤弄脏,处处躲球。这样我们队越战越勇,真奇怪,打了上风球,中远距离投篮扬手便中。上半场结束,无锡队输了十三分。据说,五个无锡青年气得午饭都没吃就回无锡了。下半场金坛县队还是自己人马上场,也未能挽回败局,终以我们“丰收队”赢了十八分而告终。全场观众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丰收队好样的、丰收队好样的,小米加步枪打垮了飞机和大炮。”不少人说:“还是土八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