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小勤
旧时的人力车水劳作情景
旧时,农村的农田灌溉,主要靠人力水车戽水,俗称“车水”。用水车车水的年代,在丹阳和全国各地有着悠久的历史。
说到水车要和车水联系在一起,即车水就是用水车把沟塘中的水,用脚踩把水“车”上来送到田间进行灌溉。尤其是在农村一年一季的栽秧季节,水车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那个年代水利条件低下,水系贫乏,十年九旱,既无机械耕种,又无电力灌溉,且还只有村上大户人家才拥有水车,有的大户还拥有牛车、钢车,穷人家只能望梅止渴,梦想哪天自己也拥有一部水车。
水车,由车桁、塔正、槽桶、轴、水垫五大件组成。其中,槽桶有几种规格,分长槽、中槽、短槽,长槽长32(夹)节,中槽28(夹)节,短槽18(夹)节,每夹长2尺。轴分九人轴,7人轴,5人轴,3人轴。每根轴上装有车旦、木榔头,轴中央装有面盆箍,箍上嵌有12个扁形槽齿,每2根串旦装4个木榔头为1副,如9人轴就要装9副木榔头,18根串旦,36个榔头。每间距60厘米装1副。串旦是交叉式,从轴中穿过成“×”形,以面盆箍为中心,左5副右4副,即成完整的轴(其它轴以此类推)。
栽秧季节,遇到黄梅天,农民栽秧就不愁水了,因为田间耕后泥土被水浸泡透了,用牛一耖一平整即可栽秧。逢到干旱天,久不下雨可就苦煞人了,只好架水车,把塘沟之水“车”上来,农民虽然把脚板底踩痛,但水仍然是供不应求。百姓苦不堪言,一面要赶季节,一面要抢水。所以,常常在一个塘沟埂上架好几部水车车水栽秧。例如,我们村有一方高田,西高东低,每到栽秧季节,架水车从塘沟中车水,要翻六、七个车坨才能把水送到东头最高的田块。遇到干旱年份,各村庙社还组织人力、水车到珥渎河上抢水。我记得小时候看见龙头坝那里有几十部水车一字排开车水,把水送到乌泥沟上,让沿沟地区用上水。
那时架水车车水,有平车坨和高车坨之分,高车坨大都用9人轴,平车坨一般用7人轴或5人轴车水。车水时实行过筹制,能知道今天这部水车车多少水上来,以轴数计算过筹。如,用9人轴车水,最少要有10个人车水,9个人上车,1人暂时休息,即9人上车从左开始,第一人抓9根筹棒,轴每转一圈,每看见槽桶中莲板立定上扣的草把记印,记为一圈,拿一根筹出来让右手抓着,等9根筹棒过完转给第二人,以此类推,9个人都经过筹棒过手为一轴水。此时,第一个上车的人下来休息,原先在下面休息的人上车,以此类推。特别是高车坨车水最吃力,实行过筹一是可以轮流休息接力,二是可以计算出每亩要车几轴水。
上车车水,车水人的手臂可平放在车桁上,双脚叉在交叉的木榔头上,就像平时走路一样,一上一下顺着木榔头转动,轴齿就会带动槽桶里的莲板,把水一节一节通过莲板空隙送上来。车水时,车水人都要齐心协力,轴转得快,水就上得快。有时车水车得高兴时,老农们就引头打车水号子,“樱桃好吃树难栽、大米饭好吃田难种,水难车……”,这是用水车车水年代的真实写照。
20世纪六十年代,在生产队时,我也学过车水,我们珥陵是全国第一个建电灌站的地方,那时未格田成方,田块有高有低,低田用电灌站的水,高田也用,不过要费手脚,把电灌站的水通过渠道放进塘,再用水车把水车上来送到高田。我初学时认为车水有何难,其实看事容易做事难,虽不要技术,但也要熟能生巧,且还要认真对待,既轻松,又感到不吃力,如果你车水时吊儿郎当,想偷懒,此时你会吃亏,车上人会忽然袭击你,把水车车得飞快,你招架不了,如脚不及时吊起来,榔头会打到你的脚痛得你够受。众人会笑你无用,称“吊田鸡”。我也有过一次经历,在张家塘车水,充老说会车,上车他们就把颜色给我看,我只能两脚腾空吊在车桁上。有句顺口溜称:“二流子吃饭动烧箕,车水吊田鸡”,指的就是车水偷懒的后果。
旧时还有一句话叫“有水车没水车(指有水车却无水源),有水车没水车(指水源足却没有水车)”,是指旧时社会有水车的人家都是大户人家,穷人家根本置不起水车,咋办?只好打工用劳力换水车来自家田里车水,或干脆租水车,租人力前来车水,给劳力佣钱。借水车车水也有尴尬事,你要水车,他家也要水车,总有个先来后到,往往会引起口角。
如今,水车车水的年代已一去不复返,现代种田科学管理,水系配套,灌溉网络化,耕田有拖拉机,插秧有插秧机,省力、省时、省工,农民告别了旧时“脸朝黄土背朝天”,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