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福全
抗战时期,从苏州吴江搬来一位村民,叫沈保龙。受父亲的传授,身怀捉鱼、捉鳖、捉猪獾的绝技,远近闻名,且以他这一身绝技养活全家六口人。
春天,他以弹钩捉鱼。首先,买来上等新鲜青毛竹,削成牙签那么粗细的弓背型的针,要能弯成回形针形状,还要能弹开成半圆形。然后在弓背部位结一根一尺多长的线,再把这些结成钩的线,结在一根几米长的总线上,形成滚钩式的长钩。选择一些沟塘,水色要浑浊。白天,整理这些要放的弹钩,把钩弯曲成回形针状,尖端部位套上一厘米长的空心芦柴,芦柴中间塞进一条扁平的小面条,然后盘放在饭篮里。晚上外出放钩,把这些盘在饭篮里的总线钩用小船或竹竿伸到塘中间去放掉,再在这些地方,散一些小面条做诱饵。鱼咬钩时,这些芦柴就抛掉,弹钩就撑开在鱼的嘴里。早晨收钩拉总线时,感到线有重量,便知道有鱼在钩上,就用海篼捞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
夏天,他专捉鳖和乌龟。首先买来一根五米多长的竹竿,在竹竿粗的一头,装上一根三十多厘米长有尖头、弯钩型的铁棍,整个铁棍要月牙形。每天外出选择一些村边圆形的池塘,用手抓住竹竿细的一头,用力在水面上扑打,打得水花四溅,发出轰轰的声音,嘴里同时发出嘘嘘的声音,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嘘—轰,嘘—轰”的交响曲。这样连续打了十几下,便停下来,人蹲下,像孙悟空打妖精似的,用手遮住眼睛上方,察看塘面上的动静,一看到塘面那里冒着细小的气泡,便敏捷地窜入水中,潜到冒气泡的塘底,就能抓到一只四脚乱舞的甲鱼。传说,甲鱼怕雷公打,听到这种嘘轰的响声,以为是雷公来了,受惊吓而逃跑,逃跑时鼻孔放出一连串的小气泡。沈保龙就利用甲鱼这个特点,用铁头竹竿打水发出的声音,使甲鱼逃跑时放气泡而抓甲鱼。乌龟,夏天比较容易抓,中午都趴在旁边的杨树上,鳖鱼的背甲,乌龟的腹甲,都是一味好的中药,可以滋阴潜阳,治阴虚发热、潮热盗汗,鳖的鲜血同散石灰调和,晾干后还可以止血。它的头骨及身上的其他骨头,可拼成一只小鸟似的装饰品,吊在屋中可以预报天气。在那科学不发达的时代,让不少人感到很神秘。
秋天,是捉刺猬的好季节。刺猬的头部、背部两侧,有短而密的小刺,遇到敌人时,全身卷曲成球,以刺保护自己,是益兽。秋天的刺猬,肉肥而油多,肉质鲜嫩,烧起来有一股野物香味,它的皮可以做成中药,肉还能治胃病。沈保龙外出捉刺猬,只带一把铁锹,到各处的坟山中寻找,寻找刺猬有新鲜脚的洞穴,找到,只要几铁锹,便能把洞口打开,捉住刺猬。
沈保龙使用的铁锹叫洛阳铲,装一根两米长的红木柄,足有十几斤重,像孙悟空的金箍棒。它的特点是挖下去泥土随锹跟上。
冬天,白天沈保龙带这把洛阳铲铁锹,到沿山一带去找有新鲜猪獾、狗獾脚印的洞穴捉猪獾。晚上,用毛竹做的弓捉黄鼠狼(就像铡刀似的)。猪獾、狗獾的样子很像三十多斤重的小猪、小狗,是肉类鼬科哺乳动物。头尖嘴长,体毛灰色,略带黄色,其脂肪熬炼的油,是治疗烧伤烫伤的特效药,有清热解毒、清肿止痛的功能。我们村上有一位小孩,被热水烫伤手臂,随时抹上猪獾油,伤好后,不留后遗症,皮肤与原来一样光滑。它们的毛皮又是上等衣褥的好原料。沈保龙找到猪獾或狗獾洞,先弄清前洞后洞,然后在两洞的中间打开窗洞,堵住逃跑的前后洞,然后利用它们怕烟熏的特点,把猪獾熏出来。捉回来的猪獾除食用一部分肉外,其余都熬成油。不管远近谁家发生了烧伤或烫伤,只要找到他,他都无偿送给人家用,几十年来,他都是这么做,也算一位好人。捉黄鼠狼要等打过枯霜后才能捉,但比较简单,只要选择田头角、坟头挖个洞把弓放在挖好的洞口前,洞里放一些黄鼠狼喜欢吃的诱饵,它想进洞吃诱饵,便被门口的弓打住。黄鼠狼是哺乳动物,身体细长,四肢短,毛呈黄色、褐色,性情凶猛,遇到敌人时,它能从肛门分泌臭液自卫。它的毛可制上等狼毫毛笔,还可做上等衣褥。一只黄鼠狼一年能捉四百多只老鼠,节约粮食四十多斤,也算是益兽。
沈保龙用这些土办法捉鳖、捉猪獾的技术,最后都失传了。上世纪任意抓捕滥杀这些益兽,造成这些珍禽异兽几乎灭绝。今天,我们提倡保护好这些益鸟益兽,如果发现有人任意捕杀,我们要及时劝阻或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