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打平伙

核心提示: “打平伙”,现在很少人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城市年轻人恐怕听都没听说过,更没体验过。生活在乡村,生活在那六七十年代的人,大抵没有不知“打平伙”的。

“打平伙”,现在很少人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城市年轻人恐怕听都没听说过,更没体验过。生活在乡村,生活在那六七十年代的人,大抵没有不知“打平伙”的。

“打平伙”其实是些志趣相投的朋友、同事或邻居的聚餐,不分尊卑,没有功利,不带目的,人数不限,三五个也可,十几二十个不多。

地点随意,陋室、民宅,乡村酒店皆可,甚至是田间地头,村口古亭。大伙只是图个简单热闹,朴实低调,自由快乐,亲情、友情、乡情,水乳交融。

打平伙是适当改善油水,增强感情的举措;打平伙,是贫寒孤寂岁月中,溅起的朵朵欢乐浪花;是青葱时光间,碰撞出的激情火花,是乡村百姓的自娱自乐。

打平伙一般可分三种形式,一是买来酒菜自己烹,酒醉饭饱,各自均摊。二是大家各出些酒菜,多少无所谓,随意拼凑,杂乱前陈,大快朵颐,投缘即可。三是“巧立名目”凑份子,去小酒馆或户家搓一顿。

打平伙,不拘礼节,自由自在,没有客套,尽可敞开肚皮饕餮,吃多吃少,不能计较,吃相好坏,听君尊便,实际上如同现在流行的AA制聚餐。13岁那年,是我第一次在故乡参与打平伙。那天我放学回家后,正准备做作业,我的玩伴东亮赤裸着上身,下半身套着半截裤衩,手里提着一个鼓囊囊的蛇皮袋,他看见我,一脸窃喜地说:“我刚从咱村的鱼塘里出来,摸了三条大鲤鱼。这回咱们可该美美地品尝一次清炖鲤鱼大餐了!”东亮的话,勾起了我胃里的馋虫,我伸手夺过东亮手中的蛇皮袋,把头探进袋口,只见三条一尺多长的带红鳞的大鲤鱼正在袋子里竞相扑腾呢!东亮说:“别看了,把你家里的葱姜准备一些,再倒一酒盅小麻油,咱们去云喜家集合。”说完,东亮提着蛇皮袋一溜烟远去了。这时,我再也无心做作业了,急忙钻进厨房,在案台下找到一大块生姜,还有五六根大葱,又用玻璃小瓶倒了一两多芝麻油。一切办妥当后,我就一溜小跑地赶往云喜家。

到了云喜家,我发现德高、陈剑都已提前聚合到一起,每人手里都拿着不同的作料和时鲜的菜蔬:绿油油的藿香,红艳艳的辣椒,嫩生生的白菜……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起动手:剖鱼,劈柴,生火,煎鱼……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一锅热腾腾的鱼汤便做成了。

我们几个人围着灶台,你挑一筷子,我舀一勺子,刚出锅的鱼肉伴着新鲜的辣椒,惹得小伙伴不时发出“吸溜吸溜”的声响,但是,大家的心里却充满了刺激与欢喜!

让我记忆最深的打平伙,还是在上世纪80年代我当乡村代课老师的那几年。经常趁着周末,我们几个年轻老师会合伙对上三五块钱,到村子里买上一只大公鸡、几瓶廉价的酒等物,然后,一起聚到离学校较近的一位教师家。我们会帮教师的爱人宰杀公鸡,把鸡血用碗盛了,再把鸡肠鸡杂一并洗净下锅。约摸一个半小时,香气开始从厨房里弥漫开来。个别嘴馋的老师这时开始按捺不住,他们走进厨房,一口一个“嫂子”地喊着,一边把手伸到大案板上,去捞摸那些已被女主人剔除肉的骨头。啃食着那些看似无肉,但有少许筋、残余肉末以及渗着香气的骨头,大家的心中都会洋溢起喷香的滋味。

时光悠悠,我离开乡村已经三十多年了,我时常怀念乡村那种散漫、粗犷的生活,尤其是和伙伴或同事们打平伙的时光。

责任编辑:姜耶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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