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市图书馆(前身为1956年设立的镇江市图书馆丹阳分馆)建馆已60年,作为老读者老书迷,我也和它相交相伴了近60载。
1957年,我上学读书。就学的草埝小学同一条南门磨盘街上有座图书馆。馆舍是一长排多间两层木楼,正门二楼窗户下木板墙上有六个大字:丹阳县图书馆。起初,懵懂无知的我常在附近玩耍,看着这座房子里夹着书本进进出出的人,知道那是看书借书的地方。识得一些字,求知欲渐强,就想进去看看。第一次当我怯生生地站到门口时,里面一位跟我父亲年龄相仿的叔叔和蔼地招呼我说:小朋友,看书吗?进来吧!”他随即让我拿取一张卡片,指着墙边一排书架说:“那里有图画书,去看吧。好好看,爱护书喔!”后来知道,他叫华成志,是首任馆长。受到热情鼓励,我高兴地去找书,一眼就看到《三毛流浪记》画册,取来伏在桌子上津津有味地翻阅开……初进图书馆,就认识了一实一虚、一大一小两位朋友,真幸运!自此,这里成了我另一个家,一个充满书香的家。课余只要有机会,就会去看看那些新家人老朋友,假期更是常常泡在那里,看书看得入迷而流连忘返。记得小学低中年级时,我在图书馆主要看了《儿童时代》和各种画报童话故事书,高年级开始在馆里一期不误地读《少年文艺》,又借阅了《红岩》《我的一家》等革命书籍和《西游记》等名著。早期的县图书馆虽然简陋,却在我面前展开了一片新天地,将读书的种子埋入一个初涉人世的学童内心,成为我儿时接受启蒙教育,开阔眼界视野的第二课堂,我依偎在它温暖的怀抱里读书求知,天天向上。
1963年,得益于两个课堂的互补教育,我以优异成绩考取省丹中。进入这所丹阳重点名校,砚墨池畔的那座校图书馆又像磁铁般吸引了我。县图书馆则成了我读书之初的“故乡”,上学期间,我与他暂别,一到寒暑假,又扑进它的怀抱。此时,该馆已搬迁到双井巷工人俱乐部内。不久,文革兴起,毒草”成堆的图书馆首当其冲,被破“四旧”贴上封条,读书人的精神家园遭受了摧残。1968年秋,我下乡插队务农。文革风暴将求知欲正旺的一代学子与“青年人不可分离的生命伴侣和导师”的书籍隔离了。那段日子里,艰苦繁重的体力劳动可以忍耐坚持,而缺少精神食粮的心灵困乏却令人难熬。我盼望着有朝一日能重返故乡家园,再与那些智慧高尚的良师益友们倾心交流。
1970年,县图书馆在新民中路的文化馆内恢复。我获知后,迫不及待地从乡下赶到城里,探望我朝思暮想的精神家园。但遭受浩劫的图书馆刚刚复生,伤痕未愈,更因尚处于动乱中,文化园地仍是一片肃杀,名曰“图书馆”,又有多少书可供人读呢?然而沙里淘金,我仍见到了一些喜爱的书,保存至今的上世纪七十年代借书证上记录了当时借阅的一些书名:鲁迅全集》和《两地书》、中国通史简编》、李白与杜甫》等,还有当年红极一时的《艳阳天》、金光大道》。尽管那时的精神食粮单调乏味,但还是解了求知者的一些饥渴,让人稍感快慰。
十年动乱结束,科学文化的春天来到了。1979年,恢复独立建制后的县图书馆在城河路建成新馆,对外开放。此时,我已返城成家立业。我的新家与新图书馆相距不远,又可以近距离亲密接触了。读书人的精神家园以崭新的面貌,宽广的胸怀和良好的举措重新迎回离别的老友游子,并接纳了更多的新人学子。趁着新时期的读书热和有利条件,我引领妻和儿一同扑入那汇聚智慧的书海里遨游。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家仨一起参加过图书馆举办的知识竞赛等多项活动,均获得不同等级的奖励,全家人因此更酷爱读书学习。我儿从发蒙时起,就和图书馆结缘,受到浓浓的书香熏陶,品学兼优,长大成材。纺织工人的妻子,忙碌劳累一天后,打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看上几页,就是莫大的享受。我自己更受益于图书馆,通过苦读钻研,获得自学考试大学文凭,并在写作上不断进步有所成绩。是图书馆让我们全家在浮躁的年代里坚守精神家园,尽情享受精神美食,获得了头脑的充实和身心的愉悦。
进入新世纪,因城市建设和文化事业发展需要,市图书馆数度搬迁。客观情况的变化,将晚年的我和那方故乡家园拉开了距离,难以常去常往了,但仍对它痴情不变。隔段时间,我就会从城北穿过市中心去到东门外(现迁南门)的新馆坐坐看看,密切关注着图书馆的发展动态,愿为精神家园建设尽点绵薄之力,因此又结识了现任馆长陈锦荣,得到其敬重鼓励并给予我读书方便……追忆自己六十年读书人生中和丹阳图书馆一同成长的历程,写下此文,感恩那座知识宝库给予的精神财富,并期盼它与时俱进更展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