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舟龙,这“龙”其实就是大城市清出来的生活垃圾。
解放前以及解放后好几年,市民家中的和清洁工从街道上清除集中起来的垃圾,不能在城里堆积,否则肯定是脏乱差,所以需要运送到乡下去处理。当年最主要的运输工具就是能载几吨重的小船,小船雅称为舟,因此当年人们又称送下乡再卸到河岗的垃圾谓之“舟龙”。
当年在农村除了老实种田的外,还有一些头脑活络的农民,总能见缝插针找到商机做中介,与买卖双方牵线搭桥做成生意,弄几个中介费花花。猪、羊、牛贸易市场里这些中介们川流不息,依他们的信息优势和有关知识优势,与买卖双方交谈,常用行话和捏指头砍价。因此促成生意的成功率颇高,天长日久人们都高抬了他们的身份,奉承道“X先生”,“X老板”。别看舟龙是垃圾,其实这里面中介也能找到商机。一头是运舟龙的船老板,要从清管所那里得到的垃圾出城费用中挤出一点巴结中介,将舟龙卸下船回城再装运。另一头是当年农民种田缺肥,舟龙好歹也是肥,要舟龙的农民必须出钱给中介有个卸货的地方。我们村就有一个舟龙中介,村上人背后称他灰买头,当面却敬他“X老板”。他出门身穿长褂头戴礼帽十分时髦,正是舟龙生意做得好,他日子过得比一般村民好。茶店里、饭店里他是常客。当然这些地方也是他的“交易所”。
我们村东一里多地有条大运河的支流叫越渎河。舟灰船就是从无锡、常州等地经京杭大运河运往各地的。我们周围村子凡是需要舟灰的都得经灰买头牵头,把舟灰船从运河引进渎河,然后由卖家派人把舟灰送上河岗的。舟龙是一些什么东西?当年我们放牛娃喜欢到舟灰中淘宝,所以晓得一清二楚。这里面大部分是煤球灰和从家中、街上扫出的垃圾。这当中有废纸,有不长的铁丝,有破碎的玻璃,有残缺的玩具,有花布条等,这些玩意儿当今的孩子见了根本不会当回事,去拿都怕脏手。可是我们当年这些穷苦、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娃还真把它当作宝贝。在舟灰中翻来翻去寻找,个个被灰尘搞成大花脸,还得意地笑。我们村上买舟灰的农家大部分都是用它来垩萝卜和山芋。陵口萝卜,舟灰功不可没。因为舟灰有助于松土,作为肥料,其中磷、钾成分较高,所以垩过舟灰的土地,萝卜长得很精神,萝卜的辣味和甜味也很正宗。加上舟灰价比起其它肥料价格低了许多,因此舟灰在我们家乡的生意也很有市场。
现在已进入了“种田逍遥化肥飘飘”的年代,当年河岗上舟灰要是今天那不仅没有市场,肯定是环保部门治理的污染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