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17日《丹阳日报》11版老档案栏目刊登《吕城镇发生的“淮北联中”悲剧》一文,报道了这一事件的大概情况,究竟内幕怎样?给人们留下了一串串悬念。笔者撰写《丹阳村村记忆吕城镇卷》的过程中,找到了《淮北联中学生被殴情形宗卷》,给人们揭开当时“悲剧”的真实情况,为寻找谁是惨案的真凶找到了依据。
“惨案”经过
1948年10月初,苏北解放,由淮北联中校长徐竹霖带领960余名学生南下,来到民国党统治区的吕城镇,学生安排在镇民家中分散住宿,河北城隍庙西的农民仓库作校部和教室。该镇自淮北联中学生初到时,吕城各界人士暨地方民众对学生战乱的流沛寄予同情,送来慰问,曾以猪肉等慰劳,所需食米、柴草、食油等物以及住房竭力协助,想尽办法解决学校困难。
讵料该校学生行动超越情理之外,驻吕城仅20天以来,连日与民众发生殴打事件,致地方治安无法维持,人心惶惶不安:有学生强借床铺将镇民侮辱的,有购买鞋不依价格买卖,店主被打、砸坏算盘、油灯、家具的;有强抢镇民柴草、家庭妇女被殴的……10月21日,有流亡学生数名到李万兴、曾同兴两家铁铺店强迫打制6寸长两面口的刀具100把,不付钱,以致铁铺关门不敢营业。连日该校学生成群结队强行购买各种物品,以致店主与学生产生纠纷事件增多。
10月28日清晨,镇上何成泰粮行店主何春生、乾丰源布店老板吕文灿赶往国民党吕城镇镇公所报案,有淮北联中学生聚众强行购买豇豆、布料等物,请求制止。当时镇长江仲波立即派员请驻本镇勘建队第四中队第三组组长柴谦、穆华农,商会理事长姜晓云、淮北联中负责人来镇公所商议解决办法。当时校方系派教师耿立南前来商谈。耿先生声明已转告各学生凭证购物(已于10月27日下午2时发出)。同时本镇粮食业已将豇豆准备完绪送镇公所,待淮北联中备领。耿即返校转告各学生遵守规则。
上午十时许,镇公所仍在讨论有关物资供应问题,有人来报告,有学生三五成群在街上布店争购布料。镇长江仲波又派人前去请淮北联中负责人来所处理,久候未至,续派王腊春赴该校催促,王回报该校本部空无一人。
此时忽报,联中学生强购物品已变本加厉,且有大批学生各持器械向镇公所冲来。当时江见形势危急,即与柴、穆离开,以避其锋。
后来据报,学生已将镇公所电话机、窗户、用具、公文等物全数捣毁,将卫兵陈长生步枪、子弹等抢去,卫兵庄炳大、陈汉清2人绑架而去,其他队员各自回避。事出突发,当时民众得知,激于义愤,群起呼救,如疯似狂。拿起家中家什、农具上街、逢学生便打,互相追逐。致双方都有受伤,学生在逃跑过河中,出现有人溺死等情形。后经勘建队警察局闻警前来,学生方悻悻而去。
江即请勘建队孙组长转请淮北联中负责人务必压束学生,不再滋生事端,并会同商会理事长姜晓云、县参议员黄树德、严乘车赴国民党县政府面报。
10月30日晨在运河吕城镇段河内捞出联中溺水学生尸体3具。
10月31日,淮北联中学生约百余人分赴镇江及南京的国民党政府请愿。
11月1日,又在河内捞出溺水学生浮尸2具。
国民党丹阳县县长李曰刚随即偕同参议会议长吴振冒雨赶往吕城镇处理,翌晨在镇公所分别接见淮北联中教师、学生代表及该镇各机关团体首长、民众代表。看望受伤学生,商讨善后之事。一面严限警察分局追查凶犯,共捕获嫌疑人犯17名、解县侦讯,并劝慰学生静候法律解决。捞出学生尸体5具送地方法院检察处派员检验。
事后,淮北联中师生由上司安排离开吕城。国民党吕城镇镇长江仲波撤职、听候查办。警察局王彭专员记大过一次。连同商会理事长姜晓云等17人逮捕侦办。
翌年春天,云散日出。中国人民解放军南渡长江,1949年4月23日吕城解放。此案不了了之。但当年吕城镇民打流亡学生(群众误传流氓学生)之事却在人们中流传。
寻找真凶
谁是造成吕城镇与淮北联中学生斗殴致5位学生遇难的真凶?笔者查阅整卷档案,从中不难得出了结论。
一是腐朽的国民党政府,兵败山倒、完全不顾及流亡学生的死活,是制造这次事件的真凶。
1948年,国民党统治区物价上涨,货币贬值,管理混乱,物资供应紧张。吕城镇实行经济管制,商铺货物销售后无法购进。
造成普遍货物紧缺,物品供不应求,镇民均要凭身份证购买限额商品。该校学生向商店不断强行购物,因无法满足供应,常起纠纷,造成学生与民众感情恶化。
一个小镇一下驻进近千余人,日需柴米油盐甚多,以致物资紧张的吕城无法满足供应。特别是粮食告急,10月22日吕城陈鸿顺粮行拿着国民党丹阳县府准予采购的手令,雇用2条船只急赴金坛朱林镇益丰粮行采购稻谷450担,谁料当日金坛县府突然派员将周芝兰装运稻谷的船只扣押,解往金坛,一只船不准装运离境,这一消息传来,原本粮食供应十分紧张的吕城,犹如釜底抽薪,造成了饥饿的学生抢粮行豇豆,激起民纷,铸成了严重的斗殴伤亡事件。
二是淮北联中校方领导失责、管理混乱,教育学生不严,是导致此事件的直接元凶。
在整个事件过程中,该校校长徐竹霖均未出面协调,只派一名教师前往镇公所敷衍,以至后来再去找校方,竟空无一人。到十月下旬粮食日趋紧张,校方采用不负责任的分组就餐方案,将学生伙食分为53组,各组借住户自行分炊,粮食和日用品由学生按一方情愿的限价价格向镇上商铺购买。出现有学生将强行购买到的商品拿走后,立即高价转卖他人,以牟取利益的现象。
这一投机行径传播较快,以致商店拒卖,激发学生与商人的怨恨。(仅以豇豆价为例。限价每石20元(当时钱币),黑市价高售每石60元)。另外在分炊中,学生主食不敷、自求生计,强取农家柴火,偷抢田中蔬菜,造成了民众与学生矛盾日益尖锐。并出现有学生持刀恐吓镇民,以致发展到成群结队冲击镇公所,抢劫枪支弹药,绑架自卫队员,捣毁镇公所,最终激发了镇民义愤,群起攻击骚乱的学生,铸成惨案。
学生是无辜的,他们在日趋没落的民国政府动荡社会中,没有得到学校正规的教育和有序的管理、放任自流而甚至失去了生命,让人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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