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春,又叫送春。旧社会农村,每逢过年,民间唱春艺人就上门唱春。他们衣着整洁,手挂一面直径约18厘米的铜锣和一块上宽约5厘米,下窄约2厘米,43厘米长的有红漆花纹装饰的锣板。锣板一面写有“风调雨顺”,一面写有“国泰民安”。从右肩向左背一个盛点心的包袱,上门用丹阳方言唱几曲,主人家赠些点心或赏钱。因为唱春艺人与送“财神”的人不同,他们不是乞讨,而是上门唱曲获取报酬,所以主人家赠予的馒头、包子或方糕,不能用手抓着给,须用小盆子盛着递上,而他们把铜锣翻转过来接受,直接倒进斜背的包袱里,而后往另一家。
我们村上曾有两个唱春的人,轮辈分,是我的父辈。每逢过年,他们都出去到运河南边或向东十来里的村庄去唱春,一上午,就能背满一包袱点心而回。小时候的我感觉他们很有才学。他们有时候和村里人谈论唱春的经验时,我听得津津有味。他们除了背记唱春书里的唱词外,还要见景应对,现编现唱,唱词为七字句,四句一段,通俗顺口,都是吉利恭维的内容,唱起来每句加过门拖腔,比较顺耳好听,使主人家听得高兴顺意。上门开唱前,唱春人左手食指扣着铜锣的绳,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在敲锣时,捺住锣或放开锣,很节奏,即:汤笃汤!汤笃汤!笃汤、笃汤、笃笃汤!汤!汤!汤!
一般的唱段:东风洋洋送春来,南风添喜又添财,转过西风福禄寿,北风吹起状元来。新年新岁送春来,主家大门朝南开,买田造屋一大片,富贵好比沈万山。七字墙门八字开,九字弯弯送宝来,十字头上加一撇,千年富贵万年长。
上门唱春时,有的人家关着门,家里有人说话或看到烟冒烟,就在这家门外敲锣唱道:小小锣板一尺三,有请主人把门开,开过门来有好处,金银财宝滚进来。如果这家还没有开门,就把锣敲得长一点,接着唱:锣板敲过再二三,再请主人把门开,开门添财又添福,金银财宝滚滚来。如果在这一家门口唱时,听到另一家把门关上,在这家唱完后就上门敲锣唱道:拨过龙头转过弯,有请主人把门开,开过门来有好处,斗大元宝滚进来。
到人家门前敲锣时,看到这家屋中间墙上挂着做官的祖宗画像,即唱:踏进府门看清爽,祖宗画像挂中堂,上代做官下代福,代代做官把名扬。如果这家八仙桌椅摆得整齐,肯定比较富裕,即唱:踢进府门看清爽,金漆八仙摆中堂,太师椅子在两边,恭喜人财两兴旺。
上门敲锣时,看到这家老夫妻笑嘻嘻地在谈心,即唱:送春送到府门里,爷爷奶奶笑迷迷,富贵人家富贵相,前世修来好福气。
上门边敲锣边看,这家有人在灶堂烧火,如是中年妇女,即唱:踏进府门看清爽,看见嫂嫂在灶堂,烧火煮饭香喷喷,巧手烧菜更内行。如果是在烧菜,就唱:锣板一敲响叮当,看见嫂嫂烧菜忙,鸡鱼肉斩(斩肉)味道好,亲眷吃得筷不放。
上门敲锣时,看到四个人在搓麻将,不能唱谁输谁赢,不能得罪任何人。唱道:锣板一敲叮当响,看见四位搓麻将,人人都是强中手,个个紧扣都不让。如果有人在边上看斜,就唱道:锣板敲得叮当响,八仙下凡搓麻将,不轮输赢搓得戏,凡人看斜沾仙气。
上门看到这家大人抱着孩子玩,但不能判断是男孩还是女孩,敲锣后唱道:小小锣板叮当敲,主家抱着小宝宝,长得好看又聪明,将来一定门庭耀。如果肯定是男孩子,就唱:新年新岁送春来,主家抱着公子玩,公子天生聪明相,长大立家发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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