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事关人们的衣帽鞋被,是国计民生的重要战略物资,在化纤工业几乎为零的上世纪五十年代尤显宝贵。为此国家历来把“粮棉并举”,高度重视,规定了棉产区的征缴任务,棉农们精耕细作,保质保量踊跃上交任务,为国家作出了巨大贡献。本文就自己的亲历亲为,回忆一些那个年代从种、收到把棉花纺成细纱的往事。
清晰地记得,小时候家乡家家都种植棉花,除去征缴任务外便留各自家用。我记得当时家乡有两种棉花,其中有一种叫本棉花,另一种就是广泛种植的棉花。本棉花枝矮果小棉朵也小,絮丝柔韧度好于普通棉花,但产量低,时间不长就被淘汰了。春天,农家把棉籽播种下地,有满种地块更有套种在条播元麦垄两旁边的,一铲一铲点播。当棉苗出土,元麦也一天天发黄,最后待元麦割去,田块就成了绿油油的棉田。
大概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棉花播种推广了棉种药浸和营养钵下籽的新方法,先在基肥调配好的地块上用手工机模做成一个像蜂窝煤球大小的钵子,再在每个钵里种上棉籽。等棉苗出土后再一个个移栽到大田。这种方法好处是棉苗壮实,成活率高、但费工费力。夏天,棉苗郁郁葱葱,但由于棉铃虫的肆虐,必须多次打药治虫。
棉苗长到40公分高时还要一棵一棵掐头促使它发枝,家乡人叫“打头”。当紫红、淡黄各色“棉花”绽放之时,原野就成了艳丽的生态公园。
花谢果出,由小而大,无数棉果(棉桃)随风摇曳,这时的棉田又是一番景象。入秋后棉桃开始裂开小嘴,露出洁白的花絮。趁着好天,身背竹篓竹筐或围着围裙的大人小孩就忙着收采棉花,田野唱响起“棉花似花不是花,昂首怒放秋阳下,棉海无缘蜂蝶恋,只留温暖予万家”的童谣。
经历了种花、采花,接着下来就要检花、轧花、弹花。棉花收到家后,农家要利用晚上时间抓紧分检分级,以便交售和家用。轧花是让花絮与棉籽分离。脚踏轮子带动两根光棍的相向运转,卷入的棉花出来就是絮是絮、籽是籽,籽留作种籽和榨油,皮棉絮就用作下面的工序:弹花,搓棉条、摇棉花。
弹花匠肩扛一把长长的弹弓,弓弦在弹锤的拨动下发出有节奏的“嘭嘭”声,棉花的纤丝被弹开变得异常蓬松软熟。要打棉胎的就此打成棉胎,要想织布的就弹成薄薄的一层层卷起成棉滚筒。花筒展开在桌上,一人撕成2~3厘米宽的条状,一人压上一根细黍桔梃,再用小木盆盖用力搓几下往外一抽,一根棉条就成了。粗约1厘米,长25厘米左右。
摇棉花。这是家乡的方言,实质就是纺线(纺棉纱)。一部用木与竹制成的纺车,一头一个带摇把的纺轮,一头是锭子,借纺轮转动带动锭子的快速转动,把棉条纺成细纱。随着摇把的转动,呜呜”的声响下,纱线在锭子上绕成了中间粗两头细的纡子。棉条拉完了再接一根,待纡子大到一定程度时,就把它从锭子上取下,在锭子上卷上一张箸叶重新开始摇纺。纺纱是一项技术含量较高的活儿,两手紧密配合用力恰当方能纺出细纱。小孩子人小胳膊短,用力不知配合,我虽多次学纺终未能学会,但是,油灯下勤劳的母亲不停地纺纱的身影却牢牢地定格在我的脑海之中。一个个绕着雪白细纱的纡子经经纱、浆纱到最后织成布做成衣服穿在身上的温暖也时时氤氲在我的心中。
如今的家乡,由于种植计划的调整已早就不再种植棉花,那些采收、分检、压籽,弹、纺棉花的一幕幕手工劳动的情景也早已被现代工业化生产取代而渐行渐远。然而,那句“棉花似花不是花,温暖留赠千万家”的童谣却还时时回响在我们这代人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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