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

核心提示: 那是1937年,上海已于11月11日沦陷,此后苏州、无锡相继失守,日寇正气势汹汹地杀奔南京而来,时局万分危急。日军所到之处,烧杀奸淫无恶不作,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那是1937年,上海已于11月11日沦陷,此后苏州、无锡相继失守,日寇正气势汹汹地杀奔南京而来,时局万分危急。日军所到之处,烧杀奸淫无恶不作,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我家紧靠丹(阳)句(容)公路边,是日军进攻南京的必经之路。为保全性命,父母决定带着9个月大的我,逃离家园,外出避难。

开始的想法是外出暂避一段时间,待局势好转即可回家。谁知国军节节败退,国民政府已于11月20日宣布撤往重庆,12月13日南京失守。退路被封死,回家已不可能。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被日军撵着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越走越远,从南京到安徽,经武汉过长沙,直到湘西汉寿县才停下脚步,1941年再转湘中桃江县直至抗战胜利,辗转行程3000多里。

逃难是充满艰辛痛苦极其危险的旅程。体力消耗大是最基本的考验。一路上不管冬夏都要带着棉被、换洗衣服、基本生活用具.还要带着幼小的我。每天要走几十里路,两天一走双脚满是血泡,双肩红肿得像馒头,行走时疼痛难忍,连年轻力壮的父亲都深感体力不支。生活上毫无保障。每天都要寻觅庙宇、祠堂或碾坊、磨坊借宿,否则只能在人家屋檐下、院墙旁露宿。吃饭主要靠沿途乞讨,饥饱不定。尤其是我正处哺乳期,因奶水不足经常饿得哇哇直哭。最高兴的是遇有设立难民救助站的地方,那里有房屋供打地铺,一日三餐免费供应稀饭,只要形势不紧张,每每都要“赖”上两二天,稍作休整。路途充满危险。在南京下关往浦口渡江时,几万人在口边待渡,只有10余艘小船摆渡,加上日军已兵临城下,大家争先恐后.秩序混乱,就有一些入被挤落江中淹死。途中,日军飞机时不时飞临上空,实施轰炸扫射,造成难民伤亡。严寒酷暑、疾病也致一些难民客死他乡。

腊月的一天,皖西北寒风刺骨,滴水成冰。母亲用小棉被裹着我背在背上行走,中午休息时解开一看,我已冻得浑身发紫,气息奄奄。母亲含泪急忙将我置入怀中,盖上棉被,用体温将我慢慢捂热,才免遭不测。

幸亏父亲是镇江黄墟乡村师范毕业生,到达湖南汉寿县时,父亲带着文凭到县教育局登记,不久就被派往洞庭湖中一个圩区去办小学,后来又转往桃江县山区两所小学任校长。虽然生活清贫,但全家能过上稳定而温饱的生活,对难民来说实在难得。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消息传到学校,师生无不兴高采烈,父母都喜极而泣。1946年5月初,一家在鞭炮声中挥泪告别父老乡亲和众多学生,满怀喜悦的心情,踏上了返乡之途。一路车船,仅半个月就顺利返回故里丹阳西门外白兔镇。此时的白兔,与父母口中描述的富有繁华截然相反,到处是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全镇400多户居民的楼房瓦屋,几乎全部被日军烧毁而改住低矮的草房。

家中也发生了很大变故,奶奶已经去世,大伯被日军杀害,大姐在人家做童养媳,二姐寄养在二伯家。家中所有财产荡然无存,宅基地被日军霸占,建起5座炮楼,挖了深水壕沟。面对此情此景,使人无比愤慨,重整家园刻不容缓。全家动手填塞壕沟,平整土地,购买建材,秋后建起两间草房.重新购置生活生产用具。不久大姐也返回家中,全家团聚其乐融融,开始了新的生活。 

责任编辑:周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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